想說什麼,被溫昕攔住了,“你也要通些世故了,保全可是和你同期的。”
溫昕指指隔壁,對邱毅平眨眨眼後,走掉。
在人事這方面,自己的確不善鑽營,邱毅平推推鼻樑上800度的眼鏡,想把遠去的身影再看清些。
剛剛掛號就足排了半小時,輪到藥房,隊伍長度也相當可觀。
從隊尾排到隊中,幾乎夠小睡一覺的。又一個十分鐘過去,總算輪到了她。
交單子等藥的功夫,上行電梯那裡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一個頭發凌亂眼神慌張,白色裙襬沾滿血的女人一頭衝過人群,奔向一旁最近的科室,“大夫,哪裡有大夫,救命啊!”
溫昕接著窗子裡遞出來的藥,眼睛還看著那女人跑去的方向,心裡揣度著發生了什麼。
“哎,真慘,滿滿兩客車大學生就這麼被撞的不像樣了。”一個吃好飯回來換班的藥劑師站在溫昕旁邊藥房門口,邊開門邊感嘆。
兩客車,每車按四十人算,一共就是八十多傷者……
C市屬於南方小城,最大的醫院就是這家第一人民醫院了,但凡市區發生什麼重大事故,傷者多半都是全鍋端來這裡的。
溫昕出了門診大樓,看著不遠處急診小二層前面橫七豎八的那堆救護車,車禍的慘烈情境當即在腦子裡畫了個大概影像。
人民醫院任務重、人手卻少的可憐,至少比起幾年前,多不了幾個人。這麼想著,溫昕拎著藥袋,衝進正灼燒激烈的日光中去。
醫院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急診一樓大廳裡,沒被安排到醫護人員救治的傷者,還有很多,鼻子吸進的全是血的腥氣,嗆得人倒退,在那刻,溫昕真想就這麼退出去,她是來看病的,救人本就不該她管。
“你既然穿了這身衣服,治病救人就是你的天職,我命令你對她救治!現在!立即!馬上!”
溫昕前方突然爆出的這一聲,把她被嗆得發暈的頭當即炸了個清醒。
顏色深重的綠軍裝在一片血的猩紅中獨樹一幟,讓呼吸久凝固空氣的溫昕長出了一口氣,人民子弟都這麼愛人民,她這個人民又怎能不愛自己呢,想著,溫昕邁步朝綠軍裝身後那臺孤零零的擔架車走去。
溫昕已經開始試探著查詢這個女生的具體傷處,“首長”先生與小護士的對話也沒停。
“我護校還沒畢……畢業,而且,我今天才第二天來醫院……”被“首長”訓斥的人很委屈,可“首長”的訓斥依舊繼續,“沒畢業?這是理由嗎!醫生能因為第一次拿手術刀就說手術我不做了嗎!天職是什麼?就是有條件時候上,沒條件沒人時硬衝也要上!”
溫昕不知道和平年代當兵的是不是都把力氣都用在大聲喊話上了,但是男人每說一句都震得天花板直嗡嗡,實在是……
“上尉先生,如果你想這人不被截肢,就請管好你的嘴巴,安靜點!否則,大可放開嗓門可勁兒喊號子。”溫昕手下未停,微傾著臉看男人肩膀上的那一排星。
厲銘辰瞪著小護士,正在生氣現在非軍醫院太無效率、無紀律時,身後突然就傳來這麼一聲點“名”批評,厲連長的意外不是一點點。
今天是他從雲南A軍區參加特訓返程的日子,行程比預計的提前了一天,他打算趁這個空檔回家看看。下了火車坐公交,車倒沒開出多遠,就直接被大事故現場堵著正著。
司機改線路前,厲銘辰拎著行李直接下了車。
憋足了力氣從車裡救下十幾個學生後,厲銘辰又幫著救護車把人送到了醫院,可忙活半天,到了醫院,沒人治療!這是哪國的道理!T軍區出了名只認理不認人的厲連長能不暴躁嗎。
問題沒解決,火也沒撒乾淨的人,冷不丁頭頂就被人澆了一瓢涼水,還是拔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