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妃依舊住在原來奢華的宮殿裡,雖然目前的她因錢太師的牽累,落魄了許多,但是,皇上特令錢貴妃的一切生活起居照舊,連屋裡屋外的丫頭婆子也不能少一個。所以,傅清玉一進門,還是能夠感到這個宮殿裡以前的氣勢。
裡屋聚了好些人,有一些不太受寵的妃子,以前就跟錢貴妃要好的,覺得錢貴妃並沒有受到什麼牽連,心想或許以後還有什麼可以關照的地方,她們也趁著這一次三皇子生病的機會過來看看。此外,屋子裡兩側,一溜站滿了丫環與婆子們,有些一看上去就知道是老實本份的人,低垂著頭,一聲也不敢吭。有些則兩隻眼睛亂飛,心神根本就不在睡在床榻上的三皇子的身上。
錢貴妃一臉哀愁地坐在床榻邊上,不住地抹淚。旁邊的小桌子上,幾枝插於玉瓶中的鳳尾水仙開得正豔。
鳳尾水仙是當代水仙的稀有品種,因所開的花奇大,如鳳凰尾冀般絢麗多彩而得名。是以宮中大批引進,在暖房裡養著,待到開花的時候就移入各個主子的房中,以供觀賞。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越漂亮越奇異的花是有毒性的,就如鳳尾水仙。
傅清玉一入屋子,就嗅到了鳳尾水仙獨特的香味,這是房中燻爐裡飄出來的薰香無法掩蓋的。當然,只有潛心於香料研究,嗅覺異常靈敏的人才能夠判斷得出來。
傅清玉的目光停留在鳳尾水仙上的時候,錢貴妃的目光也移了過來,但很快,就隱沒了下去。
傅清玉朝床榻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些不安份的人中,必然有趙皇后的人,但是她假裝不知,走過去,柔聲勸道:“貴妃娘娘保重鳳體,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事的。”
錢貴妃猛地抓住傅清玉的手,垂淚道:“傅尚宮,你可總算來了。你快給我皇兒看看,到底是不是病情又復發了。”
傅清玉點點頭。舉目看去,見三皇子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著。但臉上卻分佈著一塊一塊如風疹一般的紅斑,看上去是挺嚇人的。
傅清玉心下明瞭,正要說話,就感到錢貴妃在自己的手上用力按了一下。
“傅尚宮,你看我皇兒的病情如何?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錢貴妃焦急地問道。
傅清玉拍拍她的手。柔聲道:“貴妃娘娘請放心,並無大礙。但是……”傅清玉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三皇子臉上的紅斑一片連著一片,看起來像具有傳染性,人多易過病氣。屋子人還是少些人為好。”
此話一出,兩旁的丫頭婆子便下意識地倒退了小半步,個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一些驚惶的神色來。畢竟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如果得了那些易傳染的病。主子不過另起屋子,隔離起來,但是做奴婢的可就不同了。把人朝宮外一轟,哪管生死?所以宮裡的太監奴婢們最怕的就是被傳染。
錢貴妃似乎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嘆了口氣,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眾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魚貫般退了出去。有些較為忠心的,有些猶豫地看著錢貴妃:“娘娘,奴婢留下來吧。”
錢貴妃搖搖頭:“不用,你們都出去,本宮是三皇子的生身母親,自應由本宮來照料三皇子。你們到外面守著,不要讓人打擾了傅尚宮看病。”
那幾個忠心的奴婢也不好說什麼,齊聲應了,全都退了出去,在門口處守著。
待屋子裡的丫頭婆子走得乾乾淨淨,傅清玉凝重的臉便一下子鬆懈下來。吁了口氣道:“貴妃娘娘真是小心謹慎啊。”
錢貴妃警惕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如今這情勢,本宮豈能不謹慎?前兩天又處置了一名太監,聽說打了個半死,扔出去了,聽說也不過是打碎一個茶盅而已。”
傅清玉盯著錢貴妃,壓低聲音說道:“貴妃娘娘看出了趙皇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