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著他接下去的話,他過了好久才說:“壯壯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是太好,他是早產兒,進過保溫箱,一天的治療費就要兩千多,我不敢告訴你,可你住的是三人間,其他當媽媽的都已經抱上孩子了,只有你還兩手空空,你就很擔心,後來檢查出來壯壯是先天性心臟病後,你特別自責,覺著都是因為你太不會養身體才造成的……你難過了好久,晚上也會忍不住的哭,月子裡就落下了病根,眼睛總髮幹,需要時不時的用上一點眼藥水……”
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一定很堅強。”我喃喃的說著,那個我肯定既堅強又開朗,心腸還好,倒是現在的我小裡小氣的,太平凡太普通了,都不知道馬千里究竟喜歡我什麼。
馬千里卻告訴我說:“不,心愛,你一定不想知道自己當時什麼樣……”
我奇怪的看著馬千里。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變的很猶豫,“你變的很市儈,記得有一回你去買西瓜,那個賣西瓜的人說不甜不要錢,你就死活都說那個西瓜不甜,最後對方沒辦法只好半價處理給你,你後來對我說,其實那西瓜很甜,你是故意說不甜的,你只是捨不得花那麼多錢……是壯壯要吃西瓜,那時候西瓜還沒下來,一小塊就要二十多塊……當時咱們在努力攢壯壯的手術費……”
我都不敢去想那樣的我會是什麼樣,捨不得買漂亮的衣服,也不修邊幅,一臉LOSER樣,這樣的我還值得人去愛嗎?
我忍不住的問千里:“那你還愛我嗎?”
“非常愛。”千里望進我的眼睛裡:“你不知道我多心疼你……”
我忽然想到什麼,忙問他:“那你父母呢,我父母呢,當時咱們那麼辛苦都沒人幫咱們的嗎?”
我明明記得我跟馬千里結婚那天,來了很多親戚的啊?
難道當時大家都沒幫過我們,再說要照馬千里之前說的,蕭靖芳應該後來很有錢了,他也沒幫過我們嗎?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會過去看看咱們,買一點嬰兒用品,但是要說幫,誰也沒幫過,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媽一直都在照顧他,而且人到歲數大的時候抓錢的手就會很緊,你父母那不給咱們添麻煩就不錯了,你壓根也沒指望過他們什麼,其他的親戚,也都是大面兒過去罷了……”
“蕭靖芳呢?”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他那麼有錢也沒想過幫咱們一下嗎?”
“會給點錢。”馬千里還是不大願意提起,“不過我跟他關係不好,他給的那些也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
我有點明白了。
而且我也不喜歡蕭靖芳,估計當初我們兩口子跟蕭靖芳的關係都不怎麼好。
我一想起來,都覺著沉甸甸的,還有比我們更相依為命的嗎,就只有我們那一個小家彼此溫暖依委著彼此罷了。
馬千里大概是想輕鬆點,又告訴我說:“不過壯壯四歲的時候,咱們給他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你那天高興的又笑又哭,晚上興奮的睡不著,晚上陪床的時候,我在裡面躺著,你就在走廊裡走啊走的,你頭髮很長,那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皮包骨頭似的,有人去上廁所看見你,嚇的都叫出來了,你就很生氣的問我,你就那麼像鬼嗎?”
我也忍不住的笑了。
窗外忽然有煙花綻放,我側耳聽了下,還有些人在院子裡玩呢,估計是喝醉了,吵吵嚷嚷的。
我靜靜的聽著千里的話,他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記憶很零碎,因為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但是那些平靜的聲調,平板的話裡,我卻能感覺到他曾經的深情……
他說他深深的愛著我,我能感覺出來,也能看出來,他寵著我,把我當孩子似的寵著。
我其實一直都想問他一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