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祠對面有一大片空地,那裡是每月兩次的“市”所在地。
村社周圍修了一道約四米高、八十厘米寬的圍牆,用塊石和碎磚壘砌而成。相對於村社的人口規模,這道圍牆的工程量相當大,可能是在漫長的歷史好幾代人修成的,其後的歲月便只需歷年維護修補。
圍牆有東西兩道門,在接近門口的道路央,各有一個磚砌的四角亭子。亭子不大隻有一米見方,間放著一個陶盆,陶盆點著火,下雨天也不會被澆著。火併不大,但在這絕對黑暗顯得格外醒目了。
木柵大門夜間並不關,在外面很遠的地方能看見發亮的門洞。此地居民假如因為意外在天黑前沒有趕來,野地裡也能得到方向指引。丁齊的腳步儘量放得很輕,不想驚擾已經入睡的人們,但他走到東門口的時候,還是把人給驚動了。
圍牆內側有一間屋子,有點像外面世界的大院傳達室,夜間是有人值守的。丁齊還沒有走近呢,有人聽見動靜從屋裡開門出來了,看見是他,趕緊行禮道:“丁天兄,您這是要去哪裡?”
值守人員是負責看火堆的,為了節約料,火不會燒得太旺,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往裡加料,以保證一夜都不會熄滅。丁齊擺了擺手道:“你不必理會,在這裡看好大門,我出去走走。”
那人卻跪下道:“啟稟天兄,天黑後有夜龍飛襲,荒野很不安全,您還是待在屋裡關好門窗穩妥。假如天兄出了什麼意外,是我等的罪過!”
丁齊擺手道:“你不必總是跪下行禮,站著話行。我既然敢出去,不會有問題,今日只是為了感受三千年前的陶昕天兄如何穿行黑夜。你不必煩擾,我有事自會出聲招喚。”
丁齊背手持杖走出了東大營主社的東門,這和莊夢周曾擺過的某個姿勢很像,但現在這扇門很寬,所以棍子沒被門框絆住,背影顯得很是瀟灑從容。那位值守的社民看著丁天兄的背影,眼滿是崇敬之色。
黑夜有危險,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別看見道路了,連方向都分辨不了,不可能正常行走,假如不心失足掉進水,恐怕連岸都找不著。另一個危險來自天空,隨時可能會遭遇夜龍襲擊。
村社相對較安全,因為夜龍通常很少飛進去,只是偶爾出現。村寨周圍的曠野並沒有夜龍的巢穴,夜龍出現的機率要深山多了,可仍然時常會碰到。畢竟夜龍會飛,在夜間四處覓食,十幾公里的距離對它們來並不算太遠。
當地有一種竹甲,傳承自陶昕聖人制作的那副金絲竹甲。如今當然不是用金絲製作了,而是在質地堅韌的楠竹片角鑽孔,以絲線或細麻線穿系,穿在身有點像古代的金縷玉衣,此物可防範被夜龍咬傷。
儘管有竹甲,這裡的人也不會沒事夜裡披它跑出來溜達,只用在某些特殊的場合。丁齊卻拒絕了肖博知勸他披竹甲的好意,因為這會影響動作和反應,他依仗的還是手的長棍。
腳下是白天坐轎子來的路,頭還能看見村社發亮的門洞,但轉身朝著別的方向,便是吞沒一切的黑暗。丁齊乾脆把眼睛閉了,不緊不慢的前行。他夜裡出來主要是想印證一件事並尋求一個答案,三千年前的陶昕究竟是怎樣穿行黑暗的?這被當地的人們視為神蹟。
沒有風,周圍很安靜,甚至是一片死寂。如今的季節相當於初夏,丁齊記得時候在老家山村裡,夏天有兩樣東西很吵人,是知了和青蛙。知了還好,而水塘裡的青蛙可是徹夜呱呱叫的。
這裡的青蛙非常多,可是夜晚竟然不叫,也許是環境使然吧。有意思的是,這裡的公雞清晨也不打鳴,因為品種和外面的雞不一樣。但清晨仍然有聲音叫人們起床,是田野傳來的蛙鳴聲。這個世界的青蛙要等到天亮才叫。
在一片死寂,儘管丁齊的腳步聲很輕,但也清晰可聞。隨著腳步,他用手的棍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