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步上前，赤裸的腳踩的那乾枯的葉子細碎作響，而一向聽力極好的慕自謙卻依舊未聞。

穆晴的腳已經踏上小小的竹亭，在他的面前站定，而慕自謙的動作仍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穆晴輕輕的勾起嘴角，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抬起，食指輕輕的彎曲，從慕自謙的鼻間輕輕的滑落。

一震，一顫，一驚，一醒。

恍然如夢。

這個動作讓慕自謙在瞬間驚醒了過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過熟悉，不，對於小時候的他太過熟悉了。

那個時候，柳汐若還沒有像現在的這般的厲害，那個時候，柳汐若的身邊的男子只有他和二弟，那個時候，柳汐若還是一個小孩子，但是卻如現在一般的聰明。那個時候，柳汐若最喜歡的就是跟他做這個動作，那個時候，她說，這是他們那兒表示感情好的證明。

而且，那個時候，她的身邊沒有穆祈。

慕自謙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翻湧起來了。他再次仰起頭，一杯酒就喝盡肚子裡，頓覺得翻湧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以前從來不喝酒的，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沾上了酒，便一發不可收拾，幾乎每一個夜晚都會喝上幾杯，否則，根本無法入眠。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呢？他已經既不真切了，可能是從柳汐若決定嫁給穆祈的額那一天開始，也可能是柳汐若為了穆祈而敢於冒險幾乎不顧性命之時，也有可能是柳汐若親口承認她已經愛上穆祈之時。

更有可能是在得知柳汐若懷孕之時，但他確定的是並不是得知柳汐若要離開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是離不開酒了。

“你怎麼了？”穆晴弱弱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慕自謙所有的思緒。

他輕輕的抬頭，看著這個單純而又勇敢迷糊的的小公主的乾淨的眉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她懷疑的重複了一句，居然伸手奪走了慕自謙手中的被子放在鼻間輕輕的嗅了嗅才道，“沒事，大半夜的自己在這裡喝什麼悶酒？”

慕自謙拿過酒杯再次倒上一杯，沒有說話。

穆晴則靜靜的看著慕自謙一杯又一杯的接連喝了幾杯，心裡則在感嘆，這個男子居然這樣聯絡的喝起酒來都不失他身上的那種成熟溫潤的意味，而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穩重更是讓穆晴驚訝。

在她的印象中，連她的父皇穆天，大哥穆晟，四哥穆祈都沒有這番的穩重，而慕自謙的穩重確實是令她驚訝。

“你在這裡幹嘛？”終於，慕自謙停下飲酒的動作，看著端坐在一邊的穆晴問道。

“看你喝酒啊。”穆晴回答的單純，卻讓慕自謙一陣輕咳。

“這麼晚了，一個人還在外面喝悶酒，肯定有什麼傷心事吧。說來聽聽。”穆晴說完就用手支起下頜，一副興趣昂揚的樣子。

慕自謙看著如此可愛的穆晴，頓時心裡的苦澀便減輕了幾分，嘴唇也輕輕的張了張，帶著幾分深沉的話語便慢慢的說了出來。

“我是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因為習慣，以前的這個時候我都習慣呆在一個地方，小心的，謹慎的看著一切，保護著一切。而現在，我不會再去那個地方了，可是習慣卻已經養成，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所以，我睡不著。”慕自謙說。

“可是，你為什麼突然不去了呢？既然習慣已經養成了，又為什麼需要改變呢？”穆晴眨著一雙懵懂的眼睛問道。

“因為那裡已經不需要我了。”這一句話說的沉重，說的悲切和無奈。

穆晴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心酸，胸口也是沒來由的一陣沉悶，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