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城的韋孝寬眼下是個什麼情況,李泰現在大約是能夠感同身受。所不同的是,韋孝寬那是無從逃避,而他卻是自己主動上門遭受晉陽守軍的毒打。
他有些艱難的挪動腳步返回宮院內裡,早被血漿灌滿每一處縫隙的甲衣較之平常沉重了一倍有餘,當被親兵七手八腳的拆卸下來後,李泰身軀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就連他這主將都累成這般模樣,其他將士們狀態如何也都可想而知。他們自攻入這晉陽宮後,於此駐守已經數日有餘,大部分的人事收穫都已經分批運出了晉陽宮,並且開始在西山之中勘察選擇退路。
但是想要退走又談何容易,外間的晉陽兵們都已經殺瘋了。只要他們敢完全撤離晉陽宮,這些晉陽兵一定會尾隨其後蜂擁殺來,絕不給他們逃出生天的機會。
而且他們還有幾百匹戰馬於此,西山之中道路崎區,人貨通行都非常勉強,根本就不適合戰馬行走。若要放棄這些優良的隴右戰馬,李泰也是非常心疼。
但若繼續這麼堅持固守下去,他也看不到意義所在,難道真留下來待到明年吃老大哥的席?就怕老大哥回來後第一個就得先扒了他的皮。
現今尚可指望的,第一是率領離石胡眾南下進攻汾州城池的韓果,如果能夠攻破六壁城等一系列城防,大可以再率領胡部繼續北上,從南面跟自己一起內外夾擊,搞不好真有可能將晉陽城給攻克下來。
但這顯然是希望渺茫,李泰自是深刻感受到晉陽兵之強悍,離石胡若能對他們做到秋風掃落葉一般,那就不是他們被高歡圍剿的家破人亡了,得是高歡被他們揍的哭爹喊娘。
除此之外,那就得是之前說要前往招降勸返此間邙山戰俘的駱超了。但駱超在去後便全無音信、彷彿徹底消失了一般,也讓李泰不敢對這傢伙寄託太多希望。
他自知駱超毒性之大,自己雖然一直極力推脫不肯當他老大,但也總算是共事一番,若真聽信駱超所言固守此間待其策反成功,可能真要被這傢伙給剋死此間,所以還是得做兩手準備。
李泰從左國城北進帶有三千步騎,赤谼嶺同李允信聚集之後,人馬達到了五千餘眾,還包括一些俘虜役力。
但之前在晉陽城北他又與李允信分兵,留給李允信近千精騎著其便宜行事,或是留此繼續騷擾晉陽城防,或是繞過北山長城同滯留彼境的劉庫真聯合雲陽谷稽胡對北山長城以外區域掃蕩一通,破壞此間的商貿環境。
李允信這孫子能力是真不錯,李泰對其也放心,即便是做不到有效牽制北山長城的東魏駐守人馬,平安撤回綏州總是可以做到的。
現今李泰兵力是四千多,大部分的戰馬都交付給了李允信引走,在經過幾日激烈交戰後,雖然殺敵可觀,自身的傷亡也達到了大幾百員,如今還可作戰的人員在三千五六之間,但也都已經是消耗頗巨,若再如此高強度的對抗下去恐難持久。
儘管心中極不捨得,但李泰也不能真就落個人為財死的下場,他已經打算好必要時可以拋棄此間繳獲的財物,只將那些晉陽宮的匠人宮奴們引走。
西山道路雖然崎區難行,但也並非絕路,透過遊擊作戰同樣也可以返回呂梁山西麓,除非高歡放棄今次進攻西魏的機會、從玉璧城撤回來大軍對他進行圍剿。
當然這乃是下下之計,李泰也不相信晉陽兵攻勢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強度。
這些六鎮老卒誠然驍勇善戰,但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怕死,若真悍不畏死,當年沙苑之戰時也不至於險些將老大都給拋在了戰場上,滔滔黃河都阻攔不住他們的逃命步伐。
連日交戰下來,晉陽兵死傷超出己方數倍有餘,李泰明顯感覺到今天幾波攻勢強度極低,顯然負責進攻的已經不再是晉陽兵,可見這樣的戰損讓晉陽霸府也有些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