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由國家最高法官即廷尉審理。後來,皇帝也覺得沒趣,就再次下詔免罪。楊倫這次回了家,說什麼也不出仕了,“閉門講授,自絕人事”。
再聽到公車到來的訊息,他扔下學生,就從後門溜走,像做了賊似的。看來,他的體制內反抗已經轉換成了體制外不合作。
在不合作的心態支援下,楊老先生走完了生命的歷程,終老於家。
他比梁鴻好多了,屍骨埋於桑梓地;梁鴻呢,雖與春秋名人要離葬身為伴,但他心愛的孟光在死後,魂魄還要不遠千里由陝西往浙江飄移,去重溫舉案齊眉的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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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與宦官的夾擊
家黨逼死了郅壽與樂恢卻栽在丁鴻手中。丁鴻的資歷與成就絕非郅樂二人可比:首先他是開國功臣丁的後代,丁地位雖不能與鄧禹、馬成、吳漢等人相比,但名聲絕不亞於32名將之外的任何人;其次,丁鴻本人因學術功底深厚,解答明帝劉莊的學術疑難問題①而得巨大榮寵,“稟食公車,與博士同禮”;再有,丁鴻歷事兩代,榮寵愈重,漢劉第二帝國的第三代領導人劉炟不但給了他鄉侯的爵位,而且在制定官方統一儒學教材的“白虎觀會議”上,“鴻以才高,論難最明,諸儒稱之,帝數嗟美焉”。
這三項硬資本是任何一個想壓制丁鴻言論或對他施加人身迫害的人,不得不細細考慮的。丁鴻擁有這三大官方資本,還有民間的不可估量的道德影響力即他個人道德水準所贏得的聲譽。當年,他父親丁隨同劉秀東征西討,丁鴻就與弟弟丁盛在家共過寒苦的日子,用心撫養小弟。後來,他父親功成名就,有了爵位,死時當傳給他。他就給皇帝寫信,要求讓丁盛襲封,皇帝不答應。等父親的喪事辦完,他就將孝服脫下來掛到守墓的冢廬之上,給丁盛留下書信,自己遠走。
丁鴻在信上說:“哥我貪戀經書,不曾顧及父親的大恩與兄弟間的大義,少年時代我就拜師求學,對父親的生死都沒盡到做長子的責任。這樣,就受到皇天和我丁氏祖先的雙重懲罰,身體有難治的大病,無法承擔父親爵位的繼承與傳遞。此前,我也向朝廷上書,要求把父爵轉給你,可是朝廷不答應,我不得不暫時承襲。現在,我正式放棄父爵,尋找良醫治病。如果治不好,那我只有死在外邊了!”丁鴻下決心將爵位讓給弟弟,自己從穎川遠逃到東海,相當於現在從河南南部逃到山東。就是遇見過去的同學,他也假裝不認識。他的同學鮑駿知道他是“陽狂”即故意避見舊人,就教訓他說:“《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絕父親不滅之基,可謂智乎?”
聽得同學深勸,丁鴻有所感悟,“垂涕嘆息,乃還就國,開門教授”。由逃富貴的隱士變成開門授徒的大師,他的影響力很快延及民間。與此同時,鮑駿也將丁鴻的學問與行節上報給了劉莊,劉莊大為感動,稱讚丁鴻是天下的大賢。這也為日後的徵召打下了基礎,更成為反對竇家黨的最大軟實力。一項軟實力、三大硬資本,好像就是為猖狂的竇家黨準備的。和帝永元四年(公元92年),司徒袁安去世,丁鴻由太僕之位升職,接任司徒。
袁安是竇家黨對外政策方面的敵手,竇憲想置袁安於死地而不得,就自行權力,不讓袁安過問①。袁安對付不了竇家黨,每與公卿大臣議事,動不動就“噫嗚流涕”。表面看來,這是軟弱的表現,實際上呢,也是爭取人心的策略。丁鴻當時任九卿之一的太僕職位,當然明白朝廷內外對竇家黨的厭惡,所以,他從接任司徒之職那一天開始就打定處理竇家黨的腹稿。
春天的稿子在夏天裡唸了出來。
永元四年(公元92年)夏天,農曆六月一日,天空出現日食。而後,全國又有不少地方發生了地震,同時久旱無雨,蝗蟲成災。兩漢是講究天人感應的時代,災難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