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聲推開,水蓮披頭散髮地衝進來,當看到丈夫身邊站著的不是鐵蛋,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喪門神,你把我兒子弄哪裡去了?啊!你說,你快說呀……”水蓮不由分說,用腦袋不斷地頂撞著丈夫的胸脯,大聲哭喊起來。
等水蓮使盡了渾身蠻力,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的時候,尕娃子才恰到好處地說:“水蓮,你聽我說,事情來得太突然,我也沒更好的辦法可想了,郭大夫是咱一家的恩人,咱不能見死不救呀……”
“你扯上人家郭大夫幹啥?”水蓮反問。
“回頭再跟你慢慢說。咱鐵蛋今天要幹一件大事。不過,你就把心寬寬地放進肚子裡,解放軍優待俘虜,咱鐵蛋不會有事的。”
“你說啥,我的鐵蛋咋就成俘虜了呢?”
尕娃子不去解釋,他順勢把敖登推到了水蓮跟前:“敖登,這是你大媽。”
“大媽!”敖登怯生生地叫一聲。
“媽呀!這不是郭大夫家的敖登嗎?你是讓咱家鐵蛋……” 水蓮雖然沒有完全明白丈夫的意思,但她似乎感到丈夫正在幹一件了不起的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你慢慢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能把人急死。”
“你知道那個逃犯是誰嗎?”
“誰?”
“阿斯哈爾。”
“天大大,你是咋知道的?”
“敖登剛才說的。”
“那咱家鐵蛋去了,別再惹出啥亂子來。”
“不會的。你想想看,敖登知道的事太多,說不準會惹出啥亂子來。咱鐵蛋就不一樣了,這裡面的事他啥都不知道,他們就是翻腸倒肚,也問不出個名堂來。不過,該說啥不該說啥,我都給兒子交代清楚了。”
“照你這麼說,咱鐵蛋既把阿斯哈爾救了,又把郭大夫一家救了。”
“是這麼個理啥。你說人家如今有了難,咱總不能雙手往袖筒一塞,站在一邊看熱鬧吧!”尕娃子衝二娃擠擠眼,臉上一副得意之色。
“那你總得先跟我說一聲呀。你老婆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嘛。”別看水蓮平時兇得像個母夜叉,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深明大義的。
二娃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心想人家不愧是當隊長的,到底是技高一籌呀,都說水蓮是隻母老虎,可到了尕娃子手裡,還不照樣服服貼貼,乖得像只貓。
水蓮趕緊扣上敞開的衣襟,有些難為情地說: “過來,敖登,讓大媽看看。”
“大媽。”敖登失聲痛哭起來。當撲入水蓮懷中的那一刻,驚魂未定的敖登感覺到了一股暖意。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情,讓他小小年紀便深深感悟到,人與人之間那種生死情誼。
第四章(23)
微風送來陣陣花香,布穀鳥在林間歡快地歌唱,鬱鬱蔥蔥的高山牧場上,到處漂移著雲朵一樣的羊群。
這令人陶醉的景色,與葉森別克此刻的心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從早晨直到中午,他就盤腿坐在綠茵茵的山坡上,幾乎連姿勢都沒有變換。
近幾天來,葉森別克始終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常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大動肝火,頭髮也一把一把地往下掉,他就覺著自己快要崩潰了似的。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逃犯就在身邊,可他好像有什麼遁身之術似的,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任你佈下天羅地網,就愣是沒有一丁點訊息。那個楊大炮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命令,就跟催命差不多。連他自己都犯起糊塗來了,依著眼下這個情形,究竟是抓住這個逃犯好,還是讓逃犯跑了的好。
何虎成遠遠地就瞧見了一尊石佛,他一溜小跑來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葉、葉主任,報告你一個好訊息,那個逃犯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