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顫聲地說:“出血了。”說完,再仔細去看,卻見玉破禪刮過的地方沒有血,所有他刮過之處,都是一片細細的紅砂,“我來吧。”想起人家說中原男人見了對方的身體就要成親,她趕緊要攔著玉破禪。
玉破禪道:“阿烈,你出去吧,別妨礙我。”
“可是、可是你們中原人的規矩……”阿烈著急地說。
“沒事。你出去吧。”玉破禪又催促一聲。
阿烈心猛地跳了起來,起身向帳篷外去,絞著手,難過地想玉破禪眼中,她時時刻刻都在妨礙他。
帳篷裡,玉破禪小心地拿著碎片把金折桂兩隻手臂刮過,見金折桂一直不醒,又用力地向她手掌虎口處掐去,半天拿帕子給她擦了下汗,見她一直似醒非醒地微微眯著眼睛,就問:“你夢到哪裡了?也是樂水嗎?”
金折桂的眼睛忽地眨了一下,玉破禪看她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話,趕緊湊過去,趴在她耳邊聽了半日,雖聽不見詞,但也能分辨出她在唱歌。
“我唱曲子給你聽吧。”玉破禪並不懂刮痧,只是照著記憶里老大夫的動作用力地颳了兩下,“忘憂草,含笑花,勸君及早冠宜掛。那裡也能言陸賈?那裡也良謀子牙?那裡也豪氣張華 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
玉破禪最後給金折桂把被子蓋好,想起玉入禪說他碰了女人就會吐,於是小心地湊到金折桂面前,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用手摸了摸她的眼尾,隨即起身向外去,到了外面,見阿烈還在等著,就道:“阿烈,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
阿烈忙道:“你去休息吧,不是要去搶柔然人的馬嗎?”
玉破禪道:“不去了,等折桂好了再去。”
“可是,玉少俠說過金姑娘不會有事,不會礙事。”阿烈趕緊又說,至少她從沒攔著玉破禪,從沒當真妨礙過玉破禪。
玉破禪微微蹙眉,“阿烈,折桂是病。罷了,你趕緊回你的部落去吧,明日你們要準備在河谷搭建帳篷。”
阿烈向帳篷內看去,見玉破禪阻擋著她,趕緊問:“你忘了我也曾這樣照顧過你?”
“阿烈,你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但我也救了你的部落,所以,就當我報過恩了,這會子我實在沒有時間再報答你。”
“不,你們中原人……”阿烈急著要將自己聽說過的男女授受不親說出來,但猶豫了半天,又怕說出來,反而成全了玉破禪、金折桂,於是趕緊道:“方才的事,我不會跟旁人說。”
玉破禪原要說“說了也無妨”,卻見阿烈已經走了,於是嘴裡反覆哼著“忘憂草、含笑花”,拿著帕子又替金折桂敷額頭。
第二日朝陽升起,昨日累了一夜,眾人將計劃推遲,此時還在酣睡。
玉破禪坐在帳篷裡休息,聽見動靜,睜開眼睛,就見嚴頌進來了。
嚴頌湊近了,給金折桂換了帕子,扭頭問玉破禪:“玉八哥,你說,折桂有多大可能嫁不出去?”
“她沒可能嫁不出去。”玉破禪道。
嚴頌搖了搖頭,忽地咦了一聲盯著金折桂脖子上的紅點看,待要伸手去摸,就被玉破禪攔住。
“她有可能嫁不出去,也有可能嫁出去。那她有一半是我娘子?”嚴頌嘴裡嘰咕著,又去摸金折桂的手。
“動手動腳的,做什麼?”玉破禪趕緊攔住嚴頌。
“她有一半是我的。”嚴頌收回手,然後抱著膝坐著,“我小時候見過她,她可喜歡我父親了。”
玉破禪原就在想金折桂的性子是如何養成的,聽嚴頌這般說,就道:“她小時候怎麼能見到你父親?”
“金將軍抱著她出來,跟別人顯擺他不是不能生孩子,她見了我父親,就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了。”嚴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