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風華站在殿門處,挑眉望著外頭的瓢潑大雨,想著腦子裡那抹消瘦的身影,在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中忖著,唯有如此,才作為對她不敬的懲罰。
殊不知自那日回來,他足足泡了好幾個時辰的澡,險些蛻了幾層皮。讓她站在雨中,沒讓她赤膊淋著,算是寬待。
手中握著白玉笛子,冰冷而華麗的護甲掠過笛子上頭的音孔,卻聽得小太監急匆匆來報,說是葉貞已經走了,著實讓他平復的怒氣再次騰起。
不由怒道,“作死的丫頭,竟敢、竟敢……”
還不待慕風華說完,小太監卻將一隻用箬葉編成的竹螞蚱雙手奉上,“奴才在竹園外頭的迴廊裡見著,正好懸在樑上,想必是葉貞留下。”
那螞蚱做得格外精緻,可以想見,能做這樣東西的人,該懷著怎樣的七竅玲瓏心。想來這六宮,也不會有人能做這般手藝。倒是別出心裁,倒是……教他心下一沉,竟神是鬼差的接過手心。
尋日裡見慣了奇珍異寶,什麼華貴之物不曾見過,現下突然這般精緻的玩物,倒讓他有些錯愕,更多的是靈魂的微顫。
不覺想起年幼時……彼時他還未遇見義父,也曾見著與自己同齡的孩子把玩這樣精緻的小東西,可惜……
“爺?”小太監的喚聲讓慕風華驟然回過神來,“是否讓奴才去追回?”
“不必!”慕風華凝著眉,目光綻放著無溫的寒光,“她要說的業已說盡。”
這丫頭著實聰明,便是不動聲色已經將想要說的悉數說明白。也虧得是他,尋常人怕也不知道她要預示什麼。
手心陡然一捏,螞蚱瞬時化作一灘粉末,隨風飛入雨中。
小太監嚇得隨即磕頭,再也不敢吭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試問這宮中,到底誰是蟬,誰是黃雀?而中間那隻螳螂,又是何人?
拂袖,慕風華轉身走回大殿,死丫頭雖說聰明,委實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這般放肆無禮,顯然未曾將他的威嚴放在心頭,此番委實要好生懲罰才是!免教日後人人效仿,置他這個司樂監掌事如無物!
葉貞,他咬牙切齒的低喝。
那頭,葉貞剛剛換下溼衣服,突然打了個噴嚏。
78。直鉤垂釣,願者上鉤
“姐姐你這是作甚,外頭雨下得這麼大,何苦還要出去,萬一受了寒可是了不得。(本書百度搜尋�瞎齲弧痺露�編潔歟�ト×艘煌虢�攔嘁墩旰認隆�
葉貞打趣道,“便是我這嘴碎的毛病都傳染給你,連帶著你也這般多嘴長舌。”
月兒撇撇嘴,“姐姐又取笑我。”說著便幫葉貞繫好腰帶,繼續道,“姐姐都打噴嚏了,待會還是吃些藥才對。今兒個夜裡月兒守夜,姐姐一個人睡可要蓋好被子,萬莫再著涼。”
“你自己的風寒還沒好全,守夜的時候記得帶上外衣。”葉貞笑了笑,便走出去。想著這個時辰,尹妃也該醒了,自當要去侍奉。
許是先前被灌了紅花的緣故,身子本就偏寒,如今著了雨,愈發有些低低的咳嗽。葉貞自己侍奉尹妃睡下後,自己也尋了藥吃後睡下。
黑暗中,葉貞嗅著一股曼陀羅的香氣,驟然起身。
不對,房中有人!
要知道自己與月兒從不用香,何來這詭異的香氣?當下腦子嗡的一聲,整顆心都高高懸起。
沒有燭光沒有月光,房內伸手不見五指,但不影響她看見那抹黑影的確切位置。彷彿是個人影,坐在桌案前。
葉貞試著往前走,黑暗中看不分明,卻陡然碰到一抹柔軟的東西。心頭驚了幾分,急忙去拿桌案上的火摺子。
誰知這手剛伸出去,便被另一隻手死死按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