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棟這奴才聽到了風聲,必定會來殺你,你可得小心了。’我說‘皇上望安,諒瑞棟這奴才便有天大的膽子,也決不敢在宮中行兇,殺人。’皇上道:‘哼,那可未必。這奴才既敢勾引刺客入宮,要不利於我,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瑞棟急道:“你……你胡說!我沒勾引刺客入宮,皇上……皇上不會胡亂冤枉好人。今晚我親手打死了三名刺客,許多侍衛兄弟都親眼見到的。皇上儘可叫他們去查問。”說著額頭突起了青筋,雙手緊緊握住了拳頭。韋小寶心想:“先嚇他一個魂不附體,手足無措,捱到天明,老子便逃了出宮。那小郡主和方怡又怎麼辦?哼,老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逃得性命再說,管他什麼小郡主、老郡主,方怡、圓怡?老子假太監不扮了,青木堂香主也不幹了,拿著四五十萬兩銀子,到揚州開麗夏院、麗秋院、麗冬院去。”說道:“這麼說來,那些刺客不是你勾引入宮的了?”瑞棟道:“自然不是。太后親口說道,是你勾引入宮的。太后吩咐我別聽你的花言巧語,一掌斃了便是。”韋小寶道:“這恐怕你我二人都受了奸人的誣告。瑞棟總管,你不用擔心,我去向皇上跟你分辯分辯。只要真的不是你勾引刺客,皇上年紀雖小,卻十分英明,對我又十分信任,這件事自能水落石出。”瑞棟道:“好,多謝你啦!你這就跟我見太后去。”韋小寶道:“深更半夜,見太后去幹什麼?我還是乘早去見皇上的好,只怕這會兒已有人奉旨來捉拿你了。瑞副總管,我跟你說,侍衛們來拿你,你千萬不可抵抗,倘若拒捕,罪名就不易洗脫了。”瑞棟臉上肌肉不住顫動,怒道:“太后說你最愛胡說八道,果然不錯。我沒犯罪,為什麼要拒捕?你跟我見太后罷!”韋小寶身子一側,低聲道:“你瞧,捉你的人來啦!”瑞棟臉色大變,轉頭去看。韋小寶一轉身,便搶進了房中。瑞棟轉頭見身後無人,知道上當,急追入房,縱身伸手,往韋小寶背上抓去。其實韋小寶一番恐嚇,瑞棟心下十分驚惶,倘若韋小寶堅持要去見皇帝,瑞棟多半不敢強行阻攔。但韋小寶房中藏著兩個女子,其中一人確是時宮來犯駕的刺客,只道事已改露,適才太后又曾親自來取他性命,那裡敢去見皇帝分辨?騙得瑞棟一回頭,立即便奔入房中,只盼能穿窗逃走。他想御花園中到處是假山花叢,黑夜裡躲將起來,卻也不易捉到。不料瑞棟身手敏捷,韋小寶剛踏進房門,便追了進來。韋小寶竄入房中,縱身躍起,踏上了窗檻,正欲躍也,瑞棟右掌拍出,一股勁風,撲向他背心。韋小寶腿彎了軟,摔了下來。瑞棟左手探出,抓向他後腰。韋小寶施展擒拿手法,雙掌奮力格開,但人小力弱,身子一幌,撲通一聲,摔入了大水缸中。這水缸原是海老公治傷之用,海老公死後,韋小寶也沒叫人取出。瑞棟哈哈大笑,伸手入缸,一把卻抓了個空,原來韋小寶已縮成一團。但這水缸能有多大,再抓一次,終於抓住他後領,溼淋淋的提將上來。韋小寶一張嘴,一口水噴向瑞棟眼中,跟著身子前縱,撲入他懷中,左手摟住他頭頸,瑞棟大叫一聲,身子抖了幾下,抓住韋小寶後領的右手慢慢鬆了,他滿臉滿眼是水,眼睛卻睜得大大的,臉上盡是迷惘驚惶,喉頭咯咯數聲,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話來,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一把短劍從他胸口直劃而下,直至小腹,剖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瑞棟睜眼瞧著這把短劍,可不知此劍從何而來,他自胸至腹,鮮血狂迸,突然之間,身子向後倒下,直至身亡,仍不知韋小寶用什麼法子殺了自己。韋小寶嘿的一聲,左手接過匕首,右手從自己長袍中伸了出來。原來他摔入水缸,一縮身間,已抽出匕首,藏入長袍,刀口向外。他一口水噴得瑞棟雙目難睜,跟著縱身向前,抱住了他,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已刺入他心口。倘若當真相鬥,十個韋小寶也未必是他對手,但倉卒之間奇變橫生,赫赫有名的瑞副總管竟爾中了暗算。韋小寶和瑞棟二人如何搶入房中,韋小寶如何摔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