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將她的名與人聯絡著,想得香豔。
娘連自盡都是選了使劍抹脖子,又怎麼會是個性子嫻靜的?曼雲心底輕嘆,為人處事,前世一直小心翼翼苟活於世的自己,倒是半點兒都不類母。
“女孩在大雪地裡好不容易抱了捆柴走回家,卻發現家裡的牆塌了,砸爛了廚房裡的大水缸……水缸裡生出一朵好漂亮的花……然後有隻小老鼠吱吱叫著從柴堆裡跑了出來……”
杜氏根本沒把一個故事記全了,硬是把些相干不相干的都生搬硬套的揉在了一起,隨嘴就說。
小曼雲對照了下前世成人曼雲記著的故事,放舒眉眼,嘴角緩緩地彎了起來。
顯然,生身親孃的學識跟博望強記,對任何典故都信手拈來的二伯孃高氏根本就沒法比。
可能夠有這樣的娘就很好了,可以一直這樣就更好。
周曼雲心底一慟,緊緊地反握住了杜氏的手,帶上了一臉的希冀。“娘,再講,再講一個吧。”
“再講一個?娘講的故事好聽?”,看著連忙點頭應是的周曼雲,剛掰扯完一個小故事的杜氏長紓一口氣,在女兒孺慕的眸光中不由地露出幾分洋洋自得。
“娘也覺著自個兒的故事其實講得真不錯。往日都是咱倆一齊兒聽你爹講故事,等著這次爹爹回來,換了我講給你們爺倆聽,省得他見天在我面前瞎顯擺!”
想著跟著公爹返赴洛京的夫君,杜氏促狹地眨了眨眼,“那,雲姐兒,娘再給你講一個……你爹的故事,可是真事……十二年前,你爹爹跟著你祖父剛到燕州松崖的時候……”
燕州與羯族接壤的邊城松崖,隨著獲罪貶謫的父親而來的翩翩少年,年未及冠,聰慧機敏,孝順和善,如同由江南飄落至久旱大漠的細雨,潤物無聲……
娓娓道著往事,杜氏的眼睛越發晶亮,臉上隱隱帶了一層嬌嫩欲滴的粉紅。
這樣美麗綻放的杜氏,卻讓小曼雲不忍卒睹,她緩緩地合上了眼,不敢讓孃親看見她眼底濃郁的傷痛。
“孃親和我不一樣!”,前世的周曼雲活在亂世,身若飄萍,不由自主地與前夫為妻,後夫為妾。
前夫無情,後夫無義,緣份薄,恩愛淺。此刻,就算他們齊齊地在她的面前死去,周曼雲自信也不會為誰傷心地眨一下眼皮。
可單聽著孃親講的故事,周曼雲就有些明白了當初為何孃親會不管不顧地殉了節。
這幾日,她在渾渾噩噩中也曾反覆想過,自己機緣巧合地重活一世,雖然可能父親現時已經不在了,但還是可以想辦法,盡力拉住孃親。
只是眼前明顯深愛著父親的孃親杜氏,一下子就讓曼雲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勇氣消失殆盡。
“雲姐兒!”,杜氏壓低了聲,喚著女兒,發現曼雲已閉眼睡了過去,有些遺憾地起了身。那些和夫君之間的美好往事,她才講得起了興頭,記憶勾起,有些意猶未盡。
“哼!等五郎回來……”,杜氏溫柔地抿嘴一笑,細心為曼雲掖好被角,再起身,輕手輕腳地向門外走去。
聽著衣履細微的聲響步出房門,周曼雲側轉了臉,對著一片空寂的牆壁悄悄地又淌下了淚。
若孃親自盡只是為節名,還能一直牢牢地看著她,事到臨頭哭勸一博。可如孃親赴死是為情,自己在娘心頭的份量比得上父親嗎?
待聽到小滿放輕步子走過來悄沒聲兒地坐到床尾守著,周曼雲裝著翻了一個身,輕抬起了被子,蹭去了小臉上還掛著的依稀淚痕。
懦弱無能的周曼雲,重生有何用?
按著前世的記憶,六月十五,就是曼雲重生而歸的那一天,父親周柘在洛京意外身亡。
待到半個多月後的七月初五,喪訊傳到周家旅居的平州豐津,孃親杜氏拔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