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名字都丟了,是“劉衛黃;職業:無業”。

全球知名的彭德懷大將軍,慘死時,連姓也徹底完了,成了“王川”!

這幾個完全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確有罪過、胸前尚擁有姓名權的小跳蚤,受的待遇夠不錯了。

車上的每個犯人,身後都有兩個群專部的武士抓推著,扯著他腦後的鉛絲結,使他緊貼在車廂板上面對觀眾,讓他慘白的面孔抬起,瞪著大眼讓革命群眾辨識和唾棄。他們胸前的白牌子,懸掛在廂板外,各自竟有半張方桌大,上面用黑墨汁寫著他們的姓名和罪名。站在前頭的三個,不僅姓名上被可怕地打了大紅叉,還極富聳動性地仿了古,頸後衣領裡插上了長長的死囚標。

黃成疑心自己看花了眼——三個背上裝飾著囚標的人中,右邊那兩個穿藍色衣裳的人不認識,而左邊的這一位,竟是汪三!胸前牌子上也分明無誤地寫著:

“毀我長城的反革命殺人犯、現行反革命—汪益民!”

汪益民即是汪三!狡猾的老右派,給他兒子取了這樣一個迷惑人的名字。

汪三同其他犯人一樣,嘴和腮幫上勒著三道鉛絲,保證了口中的布團不會脫落。由於他的頭被拉得過分昂揚,加之在數丈之外,黃成沒法看清他那不可名狀的眼神,只見陽光下,他痛苦的臉上閃亮著汗,身上骯髒的白襯衣,已被汗水浸溼得貼肉。天氣實在悶熱。

車到之處,人們都不再出聲,靜靜地享用這刺激人的場景,接受著生動的階級鬥爭教育。

在這人人都要爭當革命人的“大革命”年頭裡,這種教育的效果很好。

只有真正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才會有這應得的下場,要遺臭萬年,而且,至親們的生計和前途,也要頓受影響,這種對親人牽腸掛肚的慘痛和恐懼,往往更勝過了對自己的悲哀。再加之臨刑前的人格踐踏和肉體摧殘,比如象關豬狗般的食宿待遇,供看守或其他犯人們隨時消遣、發洩的毆打,割斷他們用來放毒的喉管等等,如此種種大快人心的處置,使死刑對其本人和旁人的威懾力,就有了保障了。

黃成猛然想起了助教的謬論,想起了所謂的人的可怕。

他臉色發黃,萬沒想到汪三會在車上,而且轉眼就要被槍決了。這分明是一起冤案,冤案中正反兩端的人物,奇蹟般的就是自己和汪三!

黃成想:汪三雖然可惡,但不至於該上刑場。看來助教說有人要判他死刑的話,是真的了。

……當初自己所謂的正義衝動,害了汪三,也害了自己,使自己的囹圄之災如鬼魂纏身。如果那時自己不去作徒勞的干預,汪三就不會跳出來打自己,就不會有他後來和眼前的這一切,自己也不會遭到如此多的磨難,更重要的是,吳玉蘭也可能不會同自己分手。

其實,無論是自己是汪三還是吳玉蘭,都左右不了“探子”的命運,在這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大漩般的歲月裡,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就不錯了。

車隊帶著圍觀的人群遠去了,兩個店員和逛書店的人陸續回店,有人手中還拿著剛才忘了放下的書。大家對觸目驚心的場面十分滿意,議論紛紛亢奮不已。

對汪三出現在車上感到意外的,不止黃成一人,好幾人都感到驚訝。

那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店員,高興大家的驚訝,因為她知道其中底細。

她心寬體胖,在家中排行老三,人們都叫她“何三妹”或“胖三妹”。數年前,她沒考上初中,沒當成中學生,所以不屬於上山下鄉的動員物件,去年便被招進書店,當上了神氣的國家職工。

剛才,她不僅擠到車前看了個滿意,而且還與車隊同步前行了一段,現在,她右手用花手絹擦著臉上和白脖子裡的汗,左手猛扇著一本《樣板戲選段》,對著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店員,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