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道:“那老人限我們一天之內到‘煙雨樓’去報到,固然不急,但遲去又恐招他們動疑,好在咱們沒什麼別的事情,不然現在就去。”
南宮黛道:“全聽你的了,‘煙雨樓’孤立於湖中,咱們找條船去。”
聖心淡然一笑道:“當然了,難不成咱們還來個登萍渡水,凌空飛渡,驚世駭俗不成。”
當即,兩個人相偕走向湖邊。
嘉興船孃,名聞遊客,輕舟小酌,美人漕漕,別有一番情趣,這鴛鴦湖是一名湖,當然不乏遊湖之舟。
而二人很容易找到一艘畫舫,然後雙槳翻波,劃破澄碧地向湖中蕩去,既輕快又平穩。
這艘畫舫上的船孃,年有十八九,一身合適的褂褲,一條大辮子,美而活潑,頗為可人。
她划著船,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緊緊地盯在南宮黛臉上,一眨不眨,本來嘛,她那見過這般絕代風華。
聖心立於船頭,指著湖中道:“在‘陶庵夢憶’中,記有‘煙雨樓’一段,曰:‘棲襟對鶯澤湖,空空濛濛,時帶雨意,長蘆高仰,能與湖為深淺,湖多精舫,美人航之,載書通茶酒,與客期於‘煙雨樓’靡淫之事,出以風韻——”
南宮黛眉頭一皺道:“閣下,咱們不是閒情逸致來遊湖的。”
聖心道:“我知道。”
南宮黛道:“老人家在難中,你怎麼一點都不憂心。”
聖心回目笑道:“閣下,憂心非形諸於色不可麼?再說憂心又於事何補?非但無補,而且徒亂心胸,大不宜,明白麼?”
南宮黛道:“我該謝謝你的當頭棒喝。”
聖心道:“別客氣,那我不敢當,倘若憂心能使老人家脫困出難,我願意憂心至死。”
南宮黛道:“好了,我不再自亂心智就是。”
聖心笑了笑,轉望船頭美嬌娘,問道:“姑娘,今天往‘煙雨樓’去的人多麼?”
美船孃巴不得有機會跟這兩位說說話,聞言接道:“多得很,這兩天到‘煙雨樓’去的一直很多,只是這些人跟以往的客人不一樣。”
聖心“哦”地一聲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那美嬌娘道:“以往到‘煙雨樓’去的人,總是帶著些東西,像酒菜、琴棋、筆墨,這兩天的客人,他們什麼東西都不帶。”
聖心失笑說道:“原來如此,姑娘,以往的那些客人都是雅人。”
那美嬌娘道:“二位不也是雅人麼?”
聖心道:“怎見得我姐妹也是雅人?”
那美嬌娘道:“像剛才少師父說的那一段,我以前就聽人說過,那人是我們‘嘉興’縣城裡有名的財主,少師父也能說那一段,足見少師父讀的書跟我們嘉興的財主一樣多,還有少師父跟這位姑娘長得都這麼美,跟月宮裡的嫦娥一樣。”
聖心笑道:“姑娘,能說那段‘陶庵夢憶’的人,確讀過幾天書倒是真的,但長得好的人並不一定就是個雅人。”
那美嬌娘道:“那,像少師父跟這位姑娘,都跟天上的神仙一模樣,我劃了這麼久的船,載過這麼多的客人,從沒有見過像二位這麼美的人,以我看二位一定是雅人。”
聖心還待再說,忽聽南宮黛道:“到了,閣下,別再說了。”
聖心轉過頭去一看,可不是麼,“煙雨樓”已在眼前,立即她笑了笑,沒再說話。
畫舫很快地靠了岸,泊船處是一個直伸向上的石階盡頭,石階兩旁立有一塊大石,碧波拍岸,水花濺石。
聖心跟南宮黛下船,拾級直上,聖心對那位美船孃很有好感,付的船資比該給的多了一倍。
走完石階,望向高處,迎面是一座碧瓦朱欄的八角小亭,四周修竹簌簌,花木扶疏,襯托得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