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發現自己變成了小小的一團,變成了一個裹在襁褓中的嬰兒。
她愕然地抬眸,看見屋子裡有一個大土炕,睡著一家五口人,炕頭睡著一大一小兩位男性,她自己在炕尾,旁邊睡著一個瘦弱女孩。
那一刻的驚恐和茫然,不是文字可以形容出來的,哪怕過了很久很久,江雨眠都能清晰地回憶起每一個小小的細節。
深夜裡男人的呼嚕聲。
年輕男孩的磨牙聲。
儘管在熟睡中也面容愁苦的女人從嘴裡吐出的夢囈:“孩他爹,家裡沒錢,咋給大娃娶媳婦喲?”
那破舊的木窗子半開著,底下用一根棍子支了起來,白霜似的月光灑在地上。
命運的轉變到來的那一刻往往悄無聲息,然後頃刻間讓一個人的人生天翻地覆。
江雨眠穿成了書裡的路人甲,是一個農戶家的新出生的女嬰。
一個普通人,穿書之後也是一個普通人,連原著裡叫的出名字的角色都沒有穿成,依舊過著普普通通的窮日子,生活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改變,女主團的一切波瀾都與她無關。
至少在發現自己穿書的那一刻,江雨眠是這麼以為的。
她一天天長大,認為最令她痛苦的,是這個世界裡過於貧窮的生活,以及這戶人家那重男輕女的行為。
比如家裡有有兩個雞蛋,一定是便宜爹一個,便宜哥一個,家裡的三位女性——媽媽姐姐和江雨眠都沒有雞蛋吃。
而且貧民人家的孩子是沒有鞋穿的,五歲那年,江雨眠不喜歡光腳走路,她想要一雙鞋。
這戶人家實在太窮,面容愁苦的母親只能給江雨眠編了一雙草鞋,五歲的小女孩腳嫩嫩的,腳上總是會被草鞋磨出大大小小的血泡,都快讓江雨眠疼死了。
異世界裡的母親穿著灰撲撲的衣裳在一旁嘆氣,她頭上戴著灰色的布巾,因為長期勤苦勞作,面容也像蒙了一層灰似的,身上還透著一股說不上的土腥味和廚房的煙火味。
她粗糙的手指拿著一根針在燭火裡烤了一會,慢慢把江雨眠腳上的血泡挑破。
她絮絮叨叨地嘟囔:“光著腳就行了,穿什麼鞋嘛。”
她每次都要這麼嘮叨,後來江雨眠就自己挑血泡了,再塗一層不知道用什麼藥草做的藥膏。
久而久之,江雨眠也煩了,就把那雙磨腳的草鞋扔到一邊,也學著其他孩子赤腳走路。
就在這一年,在扔掉草鞋那一刻,江雨眠學會了認命。
就和投胎一樣,這次穿書也沒穿成人上人,那能怎麼辦啊,自己沒那膽量和骨氣,沒法一刀抹了脖子再去投胎。
只能這麼很不痛快的活著,看著便宜爹和便宜哥碗裡的雞蛋流口水,有一次忍不住偷吃,還被便宜爹扇了一耳光,打得江雨眠眼冒金星,鼻血流了一上午,把前襟都染紅了。
去河邊洗鼻子的時候,河面很平靜,就像一面大鏡子似的,江雨眠蹲在岸邊照了一會。
平靜的河面倒映出一個枯瘦的女童,眼白泛著黃色,這是嚴重營養不良的象徵。
她蹲在河邊數著日子,就在這一年,因為後宮爭鬥,皇后的養顏湯被人下了毒,五歲的女主誤食了皇后的養顏湯,身中劇毒昏睡不醒。
過了幾天,大街小巷都貼了皇榜,公主身中劇毒,太醫束手無策,若有人能治好公主,榮華富貴取之不盡。
一群人圍在皇榜前看熱鬧,江雨眠也擠進人群裡看了一會,很快就被街邊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吸引了目光。
她連雞蛋都吃不上,更別提肉包子了。
穿越爽文看看就行了,要是真穿過去,大部分都是炮灰。
女主角中毒後的第三天,王媒婆來了,是來給家裡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