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怎麼能不上場?
左正誼黑著臉,到周建康身邊坐下。
這是位於主舞臺下方的觀賽區,和普通觀眾席在同一側,中間略有間隔,坐的都是官方工作人員,屬於觀戰區域。
但沒有選手喜歡坐在這裡。
從這個角度看比賽,是左正誼有生以來第一回 。
「你沒事吧?」左正誼毫不客氣,陰陽怪氣地對周建康說,「有事就喝點中藥調理一下。」
第二局比賽還沒開始,主舞臺的大螢幕上正在播放他上一局的精彩操作集錦。他欣賞自己的同時,越發覺得周建康腦子有病。
但彷彿預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周建康沒被他的出言不遜激怒,反而問:「不高興了?」
左正誼冷哼一聲,不回答。
周建康說:「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下場嗎?」
「知道啊。」左正誼說,「領導對我不滿意,就要整治我唄。」
「你知道個屁,兔崽子。」周建康白他一眼。
左正誼噎了下,不服氣道:「不然呢?還有什麼理由?你說你說你說,我洗耳恭聽。」
他伸出雙手做「請」的姿勢,一臉假恭敬,實際上像一隻奓了毛的兇兇貓,已經躬起身體準備戰鬥,但凡周建康哪句讓他不順心,他就會一爪子呼上去,把周建康撓個滿臉花。
周建康卻沒訓他,嘆了口氣,出乎他意料地說:「正誼,我看著你長大的,太瞭解你了。可你根本不理解我。」
「我怎麼不理解你了?別搞那套『領導也很難當,領導也有苦衷』的話術好吧?無聊。」左正誼往椅背上用力一靠,打了個呵欠。
周建康難得沒被他三句話氣出火,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局你的伽藍玩得很好,全場沸騰,我坐在這裡被觀眾的吶喊聲震得耳朵都快聾了。」
左正誼輕哼了聲。
周建康不管他什麼反應,自顧自說:「每個看過你比賽的人,都會為你熱血,我也會。但你知道嗎?我的血越熱,就越害怕。」
左正誼沒聽懂,疑惑地投去一眼。
周建康才三十多歲,竟然捏著一副七老八十的感嘆腔調說:「電競圈所謂的天才不少,但你這種水平的,不知道多少年才出一個,至少前十幾年我沒見過。能擁有你是wsnd的幸運,但這種幸運也是壓力,我每天都提心弔膽,怕沒養好你,一不小心『傷仲永』。」
「……」左正誼微微一頓,低聲說,「倒也不必。」
「怎麼不必?你現在根本不服管教,誰的話都不聽,偏偏又能贏,我想敲打你都找不到機會。上回因為雪燈的事跟你談了幾句,以為你至少能收斂幾天,沒想到今天你還變本加厲了。把我的話當放屁是吧?」
「但我贏了啊。」
「你能一直贏?」
「能啊。」左正誼昂起頭,「為什麼不能?」
「……」
周建康被堵了一下,氣道:「盲目的自信是自大!你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了?膨脹要不得,左正誼!」
主舞臺上燈光變幻,第二局比賽已經開始了。
左正誼的替補中單叫小林,年紀比他還小,是wsnd最穩定的「飲水機管理員」,今天臨時被安排上場,明顯很緊張,操作不太流暢。
也不知道指揮是誰。
左正誼盯著大螢幕,不吭聲。
周建康很快又消氣了,繼續唉聲嘆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看重你甚至勝過俱樂部。」他說,「我們戰隊可能會輸,但不管輸幾場,總有機會贏回來,永遠能『再來一年』。但你的職業生涯只有一次。你今年十九歲,明年二十歲,後年就二十一歲了……你能打到二十幾?二十一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