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替補中單代替他出戰之前,左正誼專門跟對方聊了幾句,以鼓勵為主,他說:「別壓力太大,把這當一局普通比賽去打,盡力就好。」
這位替補選手私底下管左正誼叫哥,聽了他的安慰,明白他的意思:輸也沒關係,後面幾局有他兜底。
這讓替補紅了眼,又叫了聲哥,作勢要抱他,手都伸出去了,卻被紀決揪住衣領一把拽開。
紀決說:「我們不會輸。」
紀決不敢多看左正誼,尤其是不敢再看他的手。
左正誼的手傷會不會影響發揮暫且不說,主要是疼,很明顯的疼。可左正誼會沉默,會皺眉,卻不會訴苦,不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連眼淚都不掉了。
第一局開始,蠍子出戰的五個選手和教練上臺bp,左正誼和其他幾個替補一起坐在臺下觀戰。
攝像機頻頻掃向替補席,但左正誼面色如常,臉上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他冷靜極了,專注看著直播大螢幕。
左正誼不能上場,給了蠍子很大壓力,但好在最近一個多月練的都是偏團隊協作的打法,蠍子的整體實力提高不少,尤其是把前期抓節奏的能力練出來了。
因此,第一局的思路就是打前期,教練給中路選了一個跟打野比較好配合的法師,自帶的大部分是指向性技能,連選手操作失誤的風險都避免了。
但這個法師作用有限,這就是為了儘量降低更換中單對勝率的影響。但其實所謂的「降低」,是一種轉移,這部分責任壓到了紀決肩上。
紀決要全程指揮,還得保證操作不能有一點瑕疵,否則沒人能救蠍子,沒人能救左正誼。
紀決這些天練的就是這個。
也是到這一刻,他走上左正誼曾經走過的路,才更深切地體會到左正誼肩上的擔子究竟有多重。
只看是不夠的,陪伴也不夠,要切膚,要剖心,才能真正懂他。
可即便如此,紀決想,自己仍然是有退路的。
左正誼卻是一個沒有退路的人。
同樣,也是走到今天這一步,紀決才發自肺腑地後悔,後悔到肝膽俱裂。
左正誼彷彿命犯寡宿,如今快樂少之又少,而他是左正誼命中的災難之一,比任何人都罪大惡極。他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事已至此愛有意義嗎?
他只希望左正誼能稍微開心一點,不要總是沉默著皺眉了。
可紀決能為左正誼做的全部事情,就只是打贏這局比賽,讓他輕鬆些,從1:0上場,少打一局少吃點苦。
紀決做到了。
他抱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輸的決心,打出了從未有過的絕佳狀態。像一個全神貫注的殺手,不出手時無聲無息,出手便一擊斃命,操作極其精細。
紀決打得強勢,蠍子一開局就是順風。
順風局比逆風局好打得多,不易暴露問題,替補中單和幾個主力選手配合不夠默契的毛病也被掩蓋了,第一局贏得毫無波瀾。
第二局禁賽過了,左正誼開始上場。
他一出現在主舞臺上,臺下便一陣騷動。
蠍子對今日比賽做了詳細的規劃,準備了幾個方案,都是可供備選的前期陣容。
考慮到左正誼的手傷,他們要儘量縮短比賽時長,也不能給左正誼選那種特別吃操作的英雄——不是不信任他,是不想增加他的負擔,讓他的傷情更加惡化。
教練用心良苦,但左正誼心領了,他同樣也不想給團隊增加負擔,否則他帶傷上場的意義是什麼?當吉祥物嗎?
左正誼要求照常bp,一切照常打。
其實既然已經上場了,玩什麼英雄都一樣,能有多大差別呢?
該傷的還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