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也挺混蛋的。」左正誼瞥他一眼,「那我的照片——」
「對,是我故意拍的。」
紀決抬頭瞄左正誼一眼,又飛快地轉開視線,因心虛而不敢看他:「我好喜歡你,那個時候就被你迷得忍不住——」
「停停停,誰讓你講細節了?」左正誼想起當年那一堆觸目驚心的裸照,尷尬又羞惱,「你果然是個色情狂,十幾歲就不知羞恥,不要臉面,變態!」
「對不起。」紀決摸了摸鼻子,竟然說,「但我只對你一個人……對別人沒感覺。」
左正誼頓時走近捶了他一拳:「你還挺自豪?想讓我誇你嗎?」
「沒有。」
「那就別狡辯。」
「好的,哥哥。」
「……」
紀決比左正誼稍微高一點,此時垂下頭,像只乖順的大狗。左正誼盯著他看了幾秒,表面依舊冷靜,實際上心裡已經亂得捋不出頭緒了。
——紀決竟然對他告白了。
還順便坦白了四年前的事。
原來那些離譜的裸照和惡劣的發言背後藏著這樣一個秘密,事件邏輯突然變得通順了。
當時左正誼就想不通,紀決為什麼要騙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嗎?對他的感情只有利用?把他當做賺錢養家的工具?
他無法相信,可除此以外也想不出欺騙的第二個理由。
他每每回憶起來都覺得意難平,那是他努力維護的家,可他的家人卻不愛他。
現在左正誼明白了,原來不是不愛,是愛的方向歪了……紀決是個同性戀,不僅要他的親情,還要他的愛情,他的身體。
「……」
左正誼打了個寒噤,被這個想法雷得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我不是同性戀。」左正誼繼續維持表面的冷靜,壓下自己奓起的毛,虛張聲勢道,「我不知道你突然向我告白是想幹什麼,想讓我答應嗎?不,絕不可能,我不喜歡男的,但我也不是絕情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紀決的表情,見紀決正謹慎地低頭「聽候發落」,這才順過心裡的氣,繼續說:「我對你還有感情在,我是你哥哥,紀決。長兄如父這句話你知道吧?既然四年前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我的脾氣也沒那麼糟,我很好說話,我願意包容你的問題,只要你以後不再犯,明白嗎?」
「……」
紀決似乎不明白,抬起頭來,問了句:「那我以後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左正誼瞪他一眼,一副「我都大發慈悲原諒你了,你竟然敢頂嘴」的表情,不悅道,「我說了我不喜歡男的,你聽不懂嗎?」
這種拒絕還是不夠力度,左正誼想了想說:「其實不只是性向的問題,我換個角度想了一下,如果你是女生,我也不喜歡你這種型別,咱倆不合適。」
紀決愣了下,試探道:「那你再換個角度呢?假如你是女生,喜歡我這種男朋友嗎?」
左正誼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種假設有意義嗎?我就是男的,不是女的。」
「……」
今夜沒有月亮,不知從哪裡透來的光照在左正誼的臉上,半明半昧,像在他的面容上灑了一層水,光影搖搖晃晃,混淆了他的目光。
他似乎不像剛才那麼生氣了,但羞惱還沒褪盡,冷白的面板透著幾分紅,氣勢卻仍然很足,對紀決一通指點,彷彿幾句話安排好了他的後半生。
紀決沉默了一下。
忍不住又抬頭看左正誼。
兩人視線一撞,僅僅一秒鐘的靜默竟然被尷尬和難言的曖昧拉長得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一個世紀後,紀決問:「那你喜歡什麼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