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是打一份工,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可以向總經理告狀,可以背地裡說我壞話,可以不配合我工作,可以給我下絆子挖坑……但你不能堵我家門口,明白沒有?”趙曉龍劃劃,神情激動。如果不是已經後半夜了,一定嗷嗷叫了。
“唔……”鐵鍬的喉嚨裡,擠出悶悶的聲音。他道:“趙管,為什麼一定要按套路出牌?”
趙曉龍幾乎崩潰,道:“因為不按套路出牌,人人得而誅之,殺無赦!”
“哦,這樣啊……”鐵鍬沉吟了一下,道:“那我不賭你家門口的話,是不是就不能算不按套路出牌?”
趙曉龍毫不猶豫的答應道:“對!”
鐵鍬做了個OK的手式,道:“我明白了……”
趙曉龍不由自主的吁了口氣,催促道:“明白就好,趕快走吧!”
鐵鍬一頓一頓的點了點頭,動作就像一塊大風吹了半年的戧面饅頭,乾癟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水分。他慢吞吞的道:“我現在沒堵你家門口,為什麼要走?”
“你都這樣了,還不算堵我家門口啊?”趙曉龍眼角突突的抽搐,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
“這麼大地方,哪裡堵了?”鐵鍬張開雙臂,像是在丈量地盤。他道:“你看,公寓大門至少有五米多寬,就是打滾都能過去……”
趙曉龍實在沒有耐心了,他一把薅住鐵鍬的衣領,兇狠地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到底走還是不走?”
鐵鍬打定主意要當茅坑裡的石頭,將又臭又硬進行到底。他道:“趙管,不要重新設計設計美術風格了,那是錯的……”
趙曉龍揚起拳頭就往下砸,鐵鍬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最後,趙曉龍反倒打不下去了。他鬆開鐵鍬的衣領,轉身就走……
鐵鍬依舊慢悠悠的道:“趙管,重新設計美術風格確實不合理,現在改變決定還來得及……你要是不改變主意,我就只能天天來這裡堵門了!”
“傻逼!”趙曉龍扔下這麼一句,就進了公寓大門。
鐵鍬看趙曉龍上了樓,轉過頭又點了支菸。他幽幽的自語道:“趙管,我的工資可能還不到你的五分之一呢!這麼幹,我也覺得不值得。而且,我的臉也疼、牙也疼,馬路牙子也很涼,真想回家睡一覺。哪怕只睡十分鐘,也在這吹冷風強啊……
可我不能走,因為我說服不了自己……這是我第一份正經的工作,承載著我對未來的期許。我想幹好,想以後賺和你們一樣多的錢。我不想到了捲鋪蓋的時候,才後悔現在沒有盡最大的努力。愛情上我已經後悔過一次了,工作上就不要再後悔了……”
趙曉龍站在窗戶邊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鐵鍬還佝僂著背,盤腿坐在馬路牙子上抽菸。他又罵了一句:“傻逼,有本事你就在這堵著,看誰靠得過誰?”
一個小時後,趙曉龍設定好的鬧鐘響了。他睜開眼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四十……趙曉龍揉了揉眼睛,道:“看看鐵鍬那個傻逼,走沒走?”
說著,他從床上爬起來,順著窗簾的縫隙往下看。鐵鍬還是坐在那,只是背更佝僂了。
“靠,你他媽還真能挺……”趙曉龍咬牙切齒的躺回床上,又定了一小時的鬧鐘。
三點四十,趙曉龍手腳並用的爬到窗前,往下一看。鐵鍬已經佝僂成一團了,人還在瑟瑟抖。他大感快意,嘿嘿笑道:“傻逼,知道冷了吧……”
四點四十,鐵鍬依舊坐在那裡,還是在抖。趙曉龍卻笑不出來了……
五點四十,鐵鍬雙手抱著肩頭,抖得更厲害了。趙曉龍隔著緊閉的窗戶,好像都能聽到鐵鍬牙齒打顫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受了感染,趙曉龍心裡也是一陣寒。他坐在床上,按著疼的額頭,自語道:“靠,這次玩得有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