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默片刻,嘆息說道,“三天後,你給我答覆,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好。”謝詡凰斂目忍下一切,一掀簾子出去。
“宛莛!”皇貴妃想要去追她,一掀帷簾卻只看到頭也不回的背影,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地。
皇太后不忍心地嘆了嘆氣,走近彎腰欲要攙扶她起來,“如心,起來吧。”
“為什麼?”皇貴妃鄯如心仰頭,目光如刀地望著這個自己一直深為敬重的老人,嘶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的女兒?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個樣子?”
八年了,她的女兒家破人亡,死裡逃生回來報仇,而她這八年卻在宮裡盡享榮華富貴,完全不知道她在經歷著什麼。
“我知道你如今恨我們,可這八年來皇帝又何曾虧待過你。”皇太后沉重地嘆了嘆氣,扶起她道,“當年是哀家執意拆散了你們,如今他想留你在身邊,哀家又能再說什麼。”
“夠了!”鄯如心狠狠地甩開她的手,憤然吼道,“我就是你養的一個工具,當年用來籠絡霍家,如今用來對付我的女兒,你們……”
她虛弱的身體,終究不堪重負,軟軟地倒了下去。
太后踉蹌地扶住她,對林嬤嬤道,“把皇貴妃帶到永壽宮,支會皇帝一聲,這幾日她在哀家那裡養病,讓他不必擔心。”
“是。”林嬤嬤上前幫著將人扶到了床上,卻又不放心地問道,“那鎮北王妃那裡需要人盯著嗎?”
“不用了,她不會丟下她娘不管的。”皇太后道。
一個人再怎麼變,她的本性也變不了,她不可能真鐵石心腸置自己的親人於不顧,三天之後一定會再來見她的。
“是。”林嬤嬤連忙出門,去找人幫忙將皇貴妃帶去永壽宮,以免留在這裡讓皇帝來了發現端倪。
一出了永壽宮,謝詡凰便健步如飛的走,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骯髒可怕的地方,晏西擔憂地跟著她後面,雖然對方才的事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問她要怎麼辦。
一邊是血海深仇,一邊是唯一在世的親人,於她哪一邊都是艱難的選擇。
偌大的皇宮,突然間就像個沒有出路的迷宮一樣,無論怎麼跑,怎麼走都逃不出去,謝詡凰望著周圍的樓閣殿宇,一時有些恍然。
“小謝。”晏西拉住她喚道。
謝詡凰斂目靜了靜心神,快步朝著宮門外的方向奔去,好似是奔向逃離惡夢的出口一樣急切,哪知剛一衝到宮門,外面一人一馬疾馳而入,好在晏西及是出手將她一拉,才免於她被馬蹄踩。
長孫晟勒住韁繩,卻一瞬在她的眼底看到了驚痛欲絕的目光,沉吟了片刻問道,“可有傷到?”
不知怎麼的,此刻她眼底深藏的痛,竟讓他心口莫名壓抑的悶痛,像是被什麼鈍器重重捶中了胸口……
謝詡凰怔怔地望了他一眼,垂下眼簾繞過了他的馬,腳下生風地出了宮門,迎面正看到鎮北王府的馬車過來,車伕剛一停下,她便自己鑽上了馬車。
燕北羽愣了愣,“怎麼了,臉色怎麼又那麼差?”
還真是奇了怪了,她進一宮裡,總能跟見了鬼似的出來。
謝詡凰疲憊地靠著馬車,只是淡淡道,“我累了,回去吧。”
燕北羽下令車伕調頭回府,拿起邊上放著的鬥蓬蓋到她身上,悄然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以後若是不想進宮,直接推了就是了,太后真要怪罪,還有我頂著呢。”
謝詡凰此刻又哪裡聽得進去別的話,滿腦子混亂如麻的事情都理不出個頭緒來,三天她能考慮什麼呢?
她根本沒得選擇,她不能棄母親於不顧,而如今她不做那樣的選擇,太后也不會讓她繼續留在燕京對付長孫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