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萱低頭記講課重點,看到江齊楚手裡那根飛轉的鋼筆,暗笑他不長記性,隨手給抽掉,換進去一支殺傷力較低的油筆。心裡還想,要是讓媽知道自己縱容他玩,又要教一番做人道理了。搖搖頭把畫錯的線條擦去,隨手撣撣落在裙子上的橡皮屑,忽然想起事。抬肘撞一下江齊楚,“其實……你也不用特意賠我件兒新的。”
“放心,嬸兒不能知道。”他承諾。
“啊。”她斜睨他,單眼眨眨,“跟你溝通就是便利。”
江齊楚覺得葛萱這種小動作很陌生,說不出來的妖氣兒,他有一瞬迷惑了,盯著看也不是,不看還好奇,假借轉筆動作轉移視線,不時瞥她一眼。
葛萱只道他不想影響自己,感激著,又恨其不爭。江齊楚課上從不影響別人聽講,可他自己也不聽講,成天掐著一根筆玩物喪志。
有道是熟能生巧,江齊楚已經遠比教他轉筆的葛萱更精於此術,一支輕細的塑膠筆桿在指尖翻飛,很多花樣是原創的,並且漸漸把這些招式應用到不同武器上去。葛萱的超長直尺,食堂的衛生筷子,蔣璐的牛角板梳……各種大小適中的長條形的物體,都能拿到手裡來轉。還轉過鄰桌的摺扇,轉一轉,嘩啦開啟,扇兩扇,宛如古代書生,有點風流倜儻的架勢。
唯獨缺了書生那份兒使命感。
江齊楚什麼都聽勸,就是不學習,你讓他聽課,他也聽,不進腦子。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他又不像那些不學習的男生,成天逃課上網咖看碟打遊戲,江齊楚甚少違紀,僅有幾次早退,還是江盛找他回去有事,平常時間都嚴格遵守學校作息表。上課時間都乖乖到教室,老師前邊講課,他在這邊專注轉筆,又或者一邊轉筆一邊看雜誌。娛樂八卦的、體育球賽的、電腦遊戲的,他什麼雜誌都看,看得還慢,一本雜誌夠打發一天的。到考試,捲紙答得一塌糊塗,排在班級倒數第幾名。弄得葛萱很尷尬。
這兩年多下來,江盛請她吃了無數次飯,吃到後來,葛萱都有點詐騙的感覺了,央求江齊楚說:“你就當為了讓我能心安理得跟你爸下館子,多少也學點吧。”
江齊楚說我這不沒事兒就背單詞嗎?
葛萱一想也是,初升高的暑假,她也沒教別的。不過江齊楚要真能把英語拎起來也不錯,起碼選擇題多,有幾次運氣神好,單科分躋進班級排進前十。可把江盛樂壞了,就盼著兒子在英語這科給他來個仙人放屁不同凡響,將來送他出國留學。對葛萱這個能把爛泥扶上牆的小丫頭簡直崇拜,誇得她跟孔子似的,只差沒打一塊兒“教書育人”的金匾送到葛家去。葛萱因此背上額外重擔,袁虹讓她好好帶著江齊楚,“別那麼自私,就光自己學。”葛萱聽小棠說過,豔金姨曾抱怨,嫌她沒把蔣璐成績帶上去。媽聽了這話,嘴上不說,也一定是當回事了,否則不會對江齊楚那麼上心。
葛萱也管不了他太多,基本上就是看著背單詞,有一陣子江齊楚能背下來英語字典裡A到C的所有單詞,連專有名詞都算在內。高中畢業的時候,他詞彙量就差不多是四六級水平。工作以後那麼得老闆賞識,跟他能客串翻譯有直接關係。這是後話。
江齊楚的功課問題,葛萱一直是當成組織派下來的任務來處理。至於江盛讓兒子出國留學之類的話,她認為那完全就是一個財大氣粗的夢想,倒是覺得江齊楚天天這麼跟筆廝磨,將來出國做轉筆表演的可能性更大。
許歡,嚴重相信那是愛(廿九)
週末晚自習一結束,蔣璐又慣例呼朋引伴,“有K宿的沒?”四下響應,她仍不滿意,跑過來坐等葛萱收拾書本,“哎哎,你這陣子沒上網,咱們幫那幾個小子還找你呢。昨天他們閒得沒事幹,去別的幫聊天室刷屏,半夜讓管理員踢出來,沒地兒去,進語聊唱了半宿歌,凌火嗓子老好了;真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