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氣,甩開他的手,就朝前跑去。
與鯀一看,人都跑了,也顧不得笑了,怕真在這形色人等甚為複雜的街上,真叫有心人盯上了它,把它當成件大寶貝給拐走了,那可就不妙了。他便忙追了上去,緊跟著那芝。
那芝曉得他跟著,卻也不朝他看,只管自己朝前疾步走去。連跑帶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盈袖莊,再噔噔地踏著梯級上至三層樓,推了門開來,就跑進去,蹬了腳上那雙鞋兒就和衣躺上了裡間那張榻上。與鯀也隨著它走至榻邊,見它這副模樣,便問它道:“你可別再急惱了。不就是沒吃上那樓裡的花酒嗎?我如今就叫這盈袖莊的小二打一壺酒上來,在這房裡飲不也是一樣的嗎?”那芝只顧著自己傷心,根本也是沒在聽與鯀跟它講的什麼話。傷心也就傷心罷了,卻也道不明白自己是為了哪樁事情這般急惱傷心,根本細數不清心中的滋味,只曉得胸中堵得慌,可難過著呢,有氣鬱結,便要透過眼淚水疏通出來。
而立於榻前的與鯀一細看,這芝傷心上了,還有淚水掛在腮邊,忙將那芝衣袖裡的小玉瓶拿了出來,朝它眼角等著。這芝見他這般,自己不明所以地在這兒無端傷心煩懣著,心裡還不明白為何傷心,胸口也因此更加焦躁著,他竟還不忘他那個病人,也不搭理自己,就只曉得拿著只瓶子等著自己的眼淚水,它不禁哭得愈發傷心起來。
與鯀雖是要它這眼淚水,可也不想叫它傷心得哭得這般淚水突突如泉湧,不一會兒,一隻小瓶兒接滿了,他忙由它袖中再取了那第二隻出來等著,須臾,又是滿瓶。跟著,他又由自己袖中取出四隻,一字與榻上排開,一隻只地等著接,卻也只是在頃刻間,就都接滿了。等這六隻瓶子都接滿了,他將瓶口的塞子再一一檢視了一遍,怕有漏縫兒的。等查妥了,便修書一封,與這些小瓶兒一併送至鶴翁茅廬中的圓臺上,想是若他還未就寢,便可以先服用一劑,若是已熄燈臥下,明兒早上起來再服用也是可以的。
等他將瓶子並那封書信都移走了,折回榻前就見那芝還在傷心,他這回也是服氣了,旋身在這榻邊坐下,倚於這榻一角的柱子上,把那芝拖起,抱在手肘裡,隨手扯來塊帕子就往這芝臉上胡亂一抹。這芝吸了吸鼻子,仰頭向他,講:“與鯀,這是我抹腳的布。”與鯀一聽,將那布湊到鼻翼下一聞,講:“又沒味道,還不是一樣。”說著,還要拿那布給它抹,它死命抵開那布,不肯,講:“我不傷心了,你快別拿這塊帕子朝我臉上抹了。”與鯀蹙額,心道:明明就潔淨得很,它這抹腳布也不比凡人家的抹腳布,還講究上了,真是,瞧這德性。
跟著,與鯀問它:“你倒是說說,你今兒哭什麼?是氣我不肯帶你進去啊?還是氣你自己非要去吃花酒,結果人家姑娘家還都不待見你,沒往你身上靠去,你心下不痛快,就使性子了?”與鯀問到了,這時這芝也用心回想起來了,可先前哭了好一陣子,給哭糊塗了,也叫它給哭忘了,它也是凝住眉心回想了好一陣也想不出所以然,又或是說想不明白它自己具體心中彼時是怎麼個滋味,也就只得仰頭望向與鯀,講:“我忘了。”
與鯀也估摸著會是這麼個回答,便拋開手中那塊抹腳布,揉掐它的臉頰,說道:“今兒這傷心的,都把我看愣了。仙藻閣那地方,你要是實在想去,明日晚我倆再去,不過,也只能是吃吃花酒,可做不得什麼事情的。”與鯀心裡這刻倒還是有些暗笑,想著:要做你也做不了。這小芝一聽他講還要去那地方,想也沒想地,就由他手肘裡掙扎地坐了起來,問他:“我才不要去!你很想去那裡嗎?”他倒是覺得奇了,反問它道:“我哪裡有想去?明明就是一開始你在大街上非拉著我往那處地方捱過去。”
第 15 章
這小芝在此刻也弄不明白那時到底是副什麼情形了,如今哭也哭過了,也冷靜了下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