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著滑板的少年佇立在山坡上的遠眺。
整個風景還未完工,整個牆面是天藍和金黃的組合,畫從祐祐開始到現在已有一年多的時間,遲遲未能完工。他總覺得少了東西,總隔三岔五地加幾筆,儲存永遠都還有繼續的可能性,不然他很怕自己找不到在這間房子繼續堅持住下去的理由。
那時的牆面上僅僅能夠看出雛形的東西只有兩朵被勁風吹得搖曳的向日葵,小魚問祐祐為何遲遲不完工,他的回答總是:別急,它也會有自己的人生,我無法給它一個定性的人生,畫句號得負責。
莫小魚又問:你確定是不是沒有錢買顏料了?
《離愛》第一章(16)
“……”祐祐無法回答莫小魚提出的任何問題。
人人都會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小魚恰巧不是——這或許才是他們關係要好的根本原因。
畫上有些小元素是莫小魚當年加的,每次他外出,看著未完成的壁畫——雖然祐祐這幅未完成的畫基本看不出什麼,但由於是畫在牆壁上,所以康縱和莫小魚常常稱之為壁畫。
祐祐當然很樂意大家這樣稱呼他的作品,兩朵向日葵旁有小小的批註,是某天正準備離開的小魚拿起畫架上的碳素筆在牆面兩朵向日葵旁批下的:期盼和實現的向日葵,不見豔陽不凋謝。
三個人同居的訊息不脛而走,校園裡開始討論的問題果然就從“康縱和莫小魚是一對雙胞胎嗎?”變成了“與那對迷死人的雙胞胎一起同居的超級大帥哥是誰?聽說他用的手機都是NOKIA全球限量的Vertu呢。”
當然,能夠流傳的不僅這些,有人看見康縱運了一副骷髏到公寓裡,於是學校裡就傳說超級大帥哥祐祐拿熒光塗料給骷髏塗了一身,某天晚上燈一熄,整個公寓都聽見了莫小魚和康縱崩潰的尖叫,三個人的關係徹底弄僵。
說罷後,整個女生宿舍就盪漾出濃濃的粉紅色幻想,各取所需,有人喜歡調皮整天生出一些事情來的祐祐,有人喜歡平時冷酷實質膽小的莫小魚,自然也有人喜歡對專業一絲不苟,到哪都帶著骷髏的康縱——事實證明,故事是按照人們的需求產生的,偶像也是基於粉絲的缺憾製造出來的。
20
無論過往是如何的精彩和豐滿,但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卻總是會在解決了一個難題之後遇見另外一個難題。
生活就是千方百計從一個陷阱中出來跳進更大的陷阱裡。
在回憶了種種三人的相識和友情的發展之後,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莫小魚要去認姐姐的屍體了。
莫小魚提到的分局打過來的認屍電話,第二天康縱和祐祐都在裝白痴,沒人提起,彷彿就是畢業生酒後的一派胡言。
不是不焦急,而是“認屍”這個詞實在離三個人的生活太遙遠,在他們每日每夜不動聲色的行為中,其實都在努力試圖將“認屍”這個詞用自己各個器官消化乾淨,然後再幫周圍的人坦然面對。而事實上康縱和祐祐更為著急,每天在心裡都翻著掛曆,多一天就少一頁,最擔心某天翻著翻著發現掛曆已經到了盡頭,沒得可翻的東西,那就是最終的答案,而多半這個答案不會很好,不是誰一個人掛,而是大家一起全掛了。
康縱和祐祐也絲毫看不出莫小魚的任何打算。兩個人企圖分析出他與之前比起來有何異常,發現他起得更早,寫作也更加積極,開玩笑的次數比以往明顯增多,能夠達到兩個人笑點的笑話也比以前多。這多像玩蹺蹺板啊,一邊越是高,一邊越是低,一邊是高不可攀了,另一邊自然就深不可測了。
“別給我回避了,趕緊全都給我停止!”康縱在夢裡常常被這樣的命令驚醒,不知道這樣的話是出自誰的發聲器官,然後藉著月光看見右手邊的祐祐也睡不著睜著眼睛等天亮,左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