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又來了嗎?
很快地,除了杜氏以外,院中圍上更多的大人。
〃夫人,您要給文哥兒做主呀!〃,跪著的女人,聲音更加地尖銳地在晨風裡飄,頑固地想要鑽進周夫人上房的門縫。
〃大爺家的王姨娘,死的應該是文哥兒了!〃,朱媽媽的聲音在周曼雲的耳邊清晰地響著。
朱媽媽解釋時心底也藏了幾分得意,因為她的雲姐兒真是個勇敢的孩子,只起先在她身上趴了一小會兒,接著就鎮定自若地在她耳邊問起了問題。如果不是這當口,朱媽媽一定會更大聲的誇耀起來。
文哥兒?王姨娘?前世裡有這些人嗎?周曼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院中,一臉茫然。
前世童年的記憶最深刻慘白一幕,莫過於永德臘月裡的霍城周家大出殯,半城飄揚的白色紙錢之中,一線黑棺蜿蜒而行,有大有小。
長房也有人死去,還是常被長輩們時時念著的。但是在平州因病沒了個哥兒,還有挺著大肚子的王姨娘,周曼雲半點印象欠奉。
這時,謝氏收拾停當,帶著幾個人步出房門,移步緩行,停到王姨娘的邊上。
正在哭嚎的王姨娘,沒理會謝氏定在她身邊的腳尖,卻是瞅準了偷偷藏在人堆之後的一個身影,不管不顧地要撲了上去,〃大姑娘!大姑娘!你應過我的,應過一定會救你弟弟的!”
隔著老遠,王姨娘就被幾個丫鬟婆子牢牢地架住了。
聽到丫鬟一星半語的轉述,匆匆趕來的周曼華還被嚇得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還不帶大姑娘回房去!”;謝氏喝著,幾個丫鬟攙著腳軟無力的周曼華向著西廂廡廊避了過來。
大姑娘?透過半掀開的簾子,周曼雲將直面走來的周曼華看了個清楚。
十五六歲的年紀,正象初夏清晨汲滿了水的禾苗,纖柔的身子挺直,面容秀美,舒眉菱唇,只是面色有些蒼白,不過這是剛才被嚇的。健康光澤的肌膚顯示著她此時的身體,其實很是不錯。
前世裡,她們說周曼華也是得了跟其他孩子一樣的病,病死在平州的!周曼雲仰著頭盯著健康無礙的周曼華,輕斂了瞳孔。
感覺到盯著自己的熾熱視線,周曼華輕扭頭與曼雲碰了個對著,接著,周曼華在院子裡的哭鬧聲中羞赫低頭,拾了裙腳向自己的房間小步跑去。
院子裡的王姨娘,仍跪著,大聲地聲討著謝氏與周曼華母不母,姐不姐,硬是不管不顧拖死了文哥兒,聲淚俱下,字字淒厲,聞之傷心。
四奶奶閔氏的身子向前晃了一下,手就被白老姨娘死死地拖住了,“別多事,高氏在房裡,都沒出來!”
閔氏悻悻,身子也沉穩了下來,但又立時被接下來聽到的看到的嚇丟了魂。
小院之中,一直冷冷看著王姨娘鬧騰,閉口不言的謝氏,拿過了邊上一個丫鬟遞來的黑陶藥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掉的黑色陶片夾著墨綠色的藥汁飛濺而起,生生地在王姨娘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我還沒問你糟踐大爺骨血的罪呢!昨晚我就囑了奶孃好生顧著文哥兒,今早就再請大夫的。可你私下都給他胡喝了些什麼?”
喝了什麼?王姨娘不用答,所有的人都已經清清楚楚地從空氣中淡淡散開的腥臭味里弄明白了。
“這藥可是剛才從你房裡搜出來的!文哥兒房裡自有奶孃丫鬟看顧著,倒是你,不過是個借肚子生了他一回的玩藝兒,倒能耐的私下尋了這催命的藥,大半夜偷偷摸摸地支走了哥兒身邊人,給他喂藥,你倒說說你的居心何在!”
謝氏罵了一通兒痛快,拈起了手中的帕子,捂了嘴臉,伏下身子,對著文哥兒的屍體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昨晚塞了錢銀出去,讓外院重金買回來的藥害死了文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