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像咆哮更多過像問候。
咆哮到人的腦仁在顫抖,千劫只能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不可名狀的怪物,也不是那森森白骨,而是一張絕美的容顏,紫寶石的眸子中還帶著關切與些微的寵溺。
“醒了嗎?醒了就快起來,膝枕舒服嗎?”
“一個投影你說個錘子的膝枕,不就是墊了一塊石頭嗎?”千劫無奈的揉了揉後腦勺,是真滴不怎麼舒服。
最重要的是全身都彷彿針扎般的疼,疼到近乎站起來都費力——他現在唯一的感受。
抬起手,掌心依稀泛著淡紫色與綠色相間的紋路,這是作為怨氣中轉站的後遺症——按照伊萊克斯老人家的說法,人沒廢掉已經是亡靈天災的技術高超加上光明之子不沾邪穢的結果了。
其他人碰一下萬年積攢的怨氣未必會死,但基本上下半輩子也只能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渡過了。
還是短命鬼那種。
亡者與生者之間,終究隔著一層厚厚的障壁。
“你要是把生靈之金帶下來說不準會好受許多,非要逞英雄,受苦的不還是自己?”精神之海中傳出了冰帝幸災樂禍的笑聲。
千劫沒搭理她,待疼痛稍微減弱了些許便掙扎著站起了身,破碎的城市走入了他的視線。
還有那一圈圈環繞著他的白骨。
他們有的骨頭殘缺,像是被某種重物擊打過一般;有的渾身漆黑,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一般;更多的則是穿著褪色腐朽的鎧甲,像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不久……
他們像是腐朽的機械一般,視線緊緊地跟隨著銀髮的少年,那已經空無一物的眼眶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接下來就不打擾你了。”古月溫和的聲音適時的響起,為這死亡之城帶起了些許生的氣息,“好心提醒一下,不是我的話,你大概已經被砍成碎肉了,以後想想怎麼報答我吧。”
話音剛剛落下,這唯一的生氣也消失不見,彷彿一個神出鬼沒的女鬼一般。
千劫嘆了口氣,雙手搭上臉頰,努力的將僵硬的嘴角往上勾,試圖擺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然後他走出已經漸漸消散的灰色護罩,迎向了那如林的刀兵。
終究是要面對的。
“諸位前輩,有事好商量。”強忍著劇痛,千劫背後釋放出了那騷包的金色羽翼。
嘩啦啦~
當金色羽翼亮起的那一剎那,空氣像是寂靜了片刻,緊接著便是兵器不停墜地的聲音,還有一圈圈半跪於地的骷髏——這彷彿已經是刻入他們骨髓的本能。
千劫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這羽翼形成的身份證到哪裡都好使。
“都長草了啊,老前輩。”他甚至暫時有心情拍了拍某個眼眶中已經長出幽幽雜草的骷髏。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著好似深淵的眼眶,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
真是令人心悸的場面。
千劫也沒指望一具骷髏能給自己什麼回應,他試著朝白骨浪潮前踏一步。
咔嚓咔嚓~
白骨的浪潮後退了一步。
他再次前塌,白骨浪潮再次後退……
如此反覆,直到他穿過了“人群”,暗金色瞳孔中倒映出殘缺的城牆。
但那些黑漆漆的眼眶卻一直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這可真是滲人。
他倒是相信這一群白骨不會害他。
真要害他他也沒辦法,人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摸著後腦勺來一句我走錯門了,然後轉身走回去吧?
千劫再次揉了揉僵硬的臉龐,無奈的走向了那彷彿被大火燃燒過的城樓。
城門上彰顯城市名字的匾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