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劉鏢師又怎麼能夠坐視這年紀輕輕的少鏢頭將他父親董成風花了十年心血才籠絡過來的人心和形勢就這樣輕易地揮霍掉?
想到這裡,劉鏢師終於下定決心,拍馬向前,想要好好勸誡著年輕的少鏢頭一番,但就在這時,前頭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少鏢頭卻突然瞧向了一旁的小樹林,道:“劉叔,這條小路是通往何處?”
劉鏢師被這樣一大段,頓時一滯,而後望向董嘯所指向的地方,而後皺起眉來:“那是小路,我們暫且不用理會它……少鏢頭,是這樣的,我有話要對你……”
“小路?”
絲毫沒有在意劉鏢師的話,董嘯揚聲一笑,興致勃勃道:“也就是說那兒肯定比這勞什子官道要有趣了?”
劉鏢師一聽便是心中一個咯噔,失聲道:“少鏢頭,古人有訓,逢林莫入!你可萬萬不能——”
董嘯輕佻一笑,曲起馬鞭敲了敲手,道:“逢林莫入?對於無能之人,自然還是莫入的好,但是有能之士,想來入了也無甚大礙。”
這話一出便是打翻了一船的人,後頭跟著的鏢師們心中一堵,臉色都不太好看,雙眼冒火地瞪著董嘯。
但董嘯卻是一眼都沒有向這些鏢師們瞧去,唇角含笑,不顧劉鏢師的阻攔,拍馬就要向著那樹林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道利芒突然從樹林中衝出,以雷霆之勢擦過董嘯的耳畔,直直地沒入董嘯腳下的泥土之中,只餘劍柄。
直到那利芒徹底被湮沒在泥土之下後,震興鏢局的鏢師們依然能夠聽到方才那一聲如同雷龍遨遊九天之上般震耳欲聾的聲音。
——來者何人?!
——何人竟能有如此威勢?!
時間彷彿在此刻停滯,震興鏢局的鏢師們都屏住了呼吸,心驚膽戰地瞧向了那樹林之後,而作為方才那道“雷霆”首當其衝的人,董嘯早已兩股戰戰,幾欲從馬上一頭栽下,曾經的自傲自大也徹底被澆了乾淨,只剩下說不出的恐懼和震驚。
是的,除了直面死亡的恐懼之外,董嘯所能感到的更多的,怕還是震驚。
不像那些見識短淺的鏢師們,作為斷海城國師府中某位修士的記名弟子,董嘯再清楚不過了——能夠發出這道“雷霆”的人,絕不可能是凡俗界中之人!
絕不可能!
可是……可是若那人當真身為修士,為何竟攙和進他們凡人中的事務來?!
董嘯全身都緊繃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利芒出現的地方,只待形勢有絲毫不對,便動用他的保命符“遁地符”遠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董嘯汗如雨下,而那樹林深處,也終於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最先出現在董嘯眼中的,是那一襲如同火焰一般耀眼的長裙。
這樣的一襲長裙,無論是樣式還是織法,都是自詡見多識廣的董嘯從未見過的,而依照他這堪堪引氣入體,算得上半個道門中人的眼光,他甚至能夠隱約瞧見這襲長裙上非凡人肉眼可見的寶光!
她……她竟當真是修道中人!
她為何來此?!
董嘯心念電轉,但還未等他從這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中理清,那穿著不利行走的火色長裙的人終於走到了陽光下,而他也終於瞧清了這人的面容。
就像是一隻重錘重重敲在了他的頭上,董嘯在這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而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這一刻,他似是聽到了身後一致的抽氣聲。
但無論是對於董嘯還是他身後那些鏢師們的反應,來人似是早都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在唇邊噙著微微的笑意,目光繾綣地看著他們,就像是注視著自己的情人一般,將他們看得心都要化了。
——該怎樣形容這樣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