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光一噎,也隨著他目光去瞧,瞧這罷一眼,竟覺無言可對。
——千言萬語只剩一句話,確有其事。
兩人正仰頭望天,那邊馮管事萬忙之中抽身,遠遠瞧見這二人便至前來,道,“司禮監裡彭提督早早支人說過,說是姜女官亦會隨著宮裡頭貴人一同來,卻不想女官竟然=來得如此早……”
臨光頷首,“貴人們自從各自宮中往遠王府裡來,正儀堂內卻無事,是以便來早了些……”眼見得馮管事一雙眼遊移,便又指著博金道,“這是立身館中與我共事的同僚……”
博金亦隨著她模樣,他這人也見過了大陣仗,更何況只是個混跡王府之中的老油子,自報家門見禮之後倒是無話。
反馮管事自顧自忙碌,一忽應對來請定奪的底下人,一忽又要應對高權貴位的賓客,抹一把汗水又迴轉身來同臨光兩人說話。
臨光冷眼旁觀,真算是瞧清楚了這人三幅面貌,可面色一轉,又是個極寡淡模樣,“馮管事若是有事,儘管吩咐,這時候我同博金無事,既然是領了司禮監差遣,自然是要從命……”
老油子面色一整,難得喜笑顏開,推脫幾句這才直言,“女官仗義,從前便因女官良多省事,今日竟又要相求於女官……”
臨光眼皮子抬也不抬,一番場面話說得溜,“馮管事言重,都是給主子當差,哪有什麼貴重輕賤之分……”
馮管事又笑,“得女官這句話,真叫人心安……”可話是如此說,手下卻不停,指派差事比誰順手,“博金公公見多了貴人,便陪著某一同在此迎客,女官……”
他突地轉一個調,停頓片刻,竟未再說下去。
臨光狐疑,三人陷入片刻寧靜中,可少不得追問下去,“管事直言無妨……”
他這才直言下去,說道,“女官若是不介,可否請女官往新房裡侍候著……”
新房從來最最主要,臨光斷斷未料到這老油子竟會給她差這樣一個差事,她兀自難置信,已聽見博金的聲音,“若馮管事不介懷,自然是妥當的。”問也不問,便答應下來了。
臨光便只剩下個從善如流的份兒,只好應,“如此自是妥當。”
馮管事一笑,難得有些自得。
自有識眼色的底下人來領她往新房裡去,繞過正門又轉過院牆,彎彎轉轉真是要迷失了路途。
遠王府上宅子雖不是很大,可奈何這宅子建得將就,一塊石頭都不浪費,一間屋子都有意義。臨光隨著底下人一路過去,恰正好停在極大的一處院落前,聽見這底下人道,“這便是新房,奴才位卑,不敢叨擾上頭主子們,女官自便……”
臨光道一聲謝,方始提足入內。
內裡是個院子,有花有樹又有廊有階,窗下斜斜支起一扇,露出滿堂紅來。未入內,先有人聲,是個站在屋子裡的小丫頭,正站在窗下,瞧見臨光過去,徑直便道,“姐姐往這裡來做什麼?”
臨光直言相告,“司禮監遣來的,又得馮管事託付,來這裡當差……”
那小丫頭正要便臉色,裡頭冷不防卻轉出個臉熟的,瞧見臨光蹲身一禮,道,“見過女官。”
卻是北海。
臨光想了一瞬才想起這人,自然而然又要想起早些時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人糟蹋了的南河,因此再瞧北海便多了點愧,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一頭,一摻雜,便變了味。
她入屋,同北海道,“講這些虛禮做什麼?”
北海一瑟縮,尖而細的下巴埋入胸前,自臨光那裡只能瞧見她烏黑的發頂,“禮不可廢,自來宮裡教養嬤嬤都是如此教的,這是該當的……”
臨光便未再多話。
實則她往這新房裡來,說是來幫手當差,可只是個擺設,哪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