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此時此刻,在這渺無人煙的孤島上,在冷酷如刀的紀綱身邊,我才終於可以冷靜下來思考我所遭遇的一切。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燕王的夢想。
遼闊壯麗的中原大地,浩瀚磅礴的萬里山河,一個又一個王朝興起覆滅,一代又一代英雄梟雄競相折腰,沒有是非對錯,沒有成敗得失,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能在金戈鐵馬陰謀詭計中倖存下來,誰就是天道,誰就是大義!
在明朝的所有皇帝中建文帝朱允炆毫無疑問是一個仁君,他自幼與詩書為伴,性格溫和儒雅,登基後重用文臣,《皇明祖訓》中的《大明律》刑罰過於嚴苛,朱允炆作了少量的修改,告誡三法司官員刑罰宜寬,務崇禮教。
“建文新政”對那些早已飽受朱元璋“紅色恐怖”摧殘的大臣們而言,無疑是嚴冬過後的溫暖春天。
白吟雪一定會告訴燕王唐門天書關於帝位的預言,加上種種異人術士的遊說,必將促使燕王的野心愈加膨脹,一發不可收拾,目標直指朱允炆的皇位。朱允炆萬萬沒有料到他的叔叔有膽量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舉兵謀反,要將他從皇帝的寶座上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
宇宙神奇力量使我能夠穿越而來明代,既然時空已經錯亂,歷史未必不能改變。
白吟雪所知道的“天機”不過是歷史中的滄海一粟,W 大歷史系的研究生林希潛心學業遍覽群書七年,不止是中國,世界上下五千年歷史盡在心中,無論如何都不能輸給她。
如果有機會,我決不會再以前的唐蕊一樣袖手旁觀,等待著一幕幕歷史情景在我眼前重現。
紀綱發覺我的手在輕顫,將目光從黝黑蒼茫的海面轉到我身上,低頭問道:“你覺得冷嗎?”
微笑浮上我的面頰,我輕輕說:“我不冷。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她又是誰嗎?”
紀綱抬起頭,火光映照著他冷澀英俊的臉,深邃的眼眸中潛藏著無限感傷,緩緩說道:“我是一個江湖過客。在遇到她之前,我以為自己真的是塊石頭,既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笑,也習慣了寂寞和孤獨。是她讓我知道原來世間還有那麼一個人,值得我去關心和愛護。”
他清冷的目光看向我,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親手殺過很多很多人,你會害怕嗎?”
我搖了搖頭。
他眼神中散發出難得看見的欣慰之色:“她也一樣不怕我,只可惜所託非人,我可以對所有人心狠,唯獨對她不能,燕王殿下的心比我更狠十倍。”
我心中暗道:“他若不狠,怎能搶得過侄兒的江山皇位?他若不狠,怎能令午門前血流成河?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狠決陰騭,卻總有人願意誓死追隨他,擁護他。”
我沒有再說話,倚靠在紀綱懷中,不敢有任何舉動。紀綱姿勢不改,就這樣輕輕擁抱著我。
海浪有韻律的輕拍礁石,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合上了雙眼。
清晨的海如同一個文靜嬌弱的少女,有著別樣的美麗。孤島沐浴在晨曦瑰麗的光環下,淡藍色的海水如絲綢層層輕柔盪漾,海鳥在海面上自由遊弋盤旋,淡薄的霧和涼爽的風吹過我的臉。
我在紀綱懷中醒來,他的眼眸中微泛紅絲,似乎整夜未眠。不遠就有一所院落可以休憩,他若是想和我多親近一刻,在這無人的孤島上,完全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難道他是怕驚醒了我的好夢?
紀綱放開我,起身說道:“你在這裡住些時候吧,小院中儲備的糧食和清水足夠你用了,此時外面一定有很多人都在找你,你不要私自離開這個海島。我必須儘快趕回金陵,以免蔣獻起疑。”
紀綱是個值得我信任和倚賴的男人。
他安排我在與世隔絕的海中孤島生活,確實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外面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