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她的地盤,她一發話我立刻從善如流地站起來,“好的,媽媽。”
船頭的風景果然好得多。海面就像一匹閃著藍色光芒的緞子,海輪則是剪開綢緞的剪刀,義無反顧地迎風破浪,我的頭髮被吹得沙沙作響。靠著欄杆一邊看一邊默記書上內容,卻聽到了帶著笑意的親切聲音。
“許真。”
我回過頭去,看到顧持鈞邁著長腿,穩步朝我走來。他今天沒戲,也沒有上妝,穿得很隨便,看上去又年輕又英俊。這艘氣勢恢弘的海輪被他拋在身後,徹底淪為了背景。有些人的氣場就是這麼強大,讓人一見傾心。
“顧先生。”我連忙放下手裡的書。
他走到我身邊,海風吹得他微眯了一下眼睛,“我打擾你了?”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他從電影裡朝我走來——距離我如此之近,又那麼遙遠。我下意識抿了抿唇,不爭氣的心臟又漏跳了一拍,只能笑自己真是不頂用。
“沒有沒有。”我搖頭,“顧先生也是出來看看風景嗎?”
船頭的甲板上沒有旁人,所以,這是我第一次跟顧持鈞單獨呆在一起。之前不論那種情況都有別人在場,我母親,劇組的工作人員。意識到這個事實後,我一向覺得自己還算能言善辯,那些詞語忽然就蒸發得一乾二淨了。
好在顧持鈞不是我這樣的小角色,他手搭上欄杆,眺望了一下遠處,那裡是茫茫的海岸線,他直指著遠處的某片海水,“這片海景非常美,海水的顏色和別的地方都不一樣,尤其是在陽光下。”
這倒是前所未聞,“是嗎?我倒是沒看出來。”
他笑意深了點,“在鏡頭下尤其如此,選了不少地方,有幾幕就選在那片海域拍外景。”
“原來如此,”知道一些新東西總是高興的,我挺受教地點頭。
顧持鈞確實是個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成熟男人,舉止妥帖,可靠而沉穩。三言兩語後我的緊張感消失殆盡,也放鬆下來。我的包就放在旁邊的太陽椅上,我匆匆過去,拿起來,取出了幾本書遞給他。
他踱步走到我身邊,我把書放在小桌上,“顧先生,這是我爸爸的書,你上次說要看的。”
“啊,”他拿起來每本都翻了翻,“謝謝你能記住。”
我簡直不能直視他,“哈”了兩聲,當然記得住,他特地讓助理來提醒我的事兒我可沒忘記。
他忽然翻開一頁,指著《寒武紀古生物》勒口上的照片問我,“這是你爸爸的照片?”
我為他解釋,“是的,幾年前的照片了。”
我爸爸並不喜歡拍照,照片也少得很。之所以會在書上印上這張照片,是出版商說“讓同行見見你的真面目吧”,爸爸不得不從命。照片裡的爸爸帶著黑框眼鏡,笑容和藹親切,鬢角斑白。
“你父親看上去,完全是與世無爭的學者形象。”他仔細地開始翻書。
“的確是這樣的。他平生最熱愛的就是他的化石了。”
他的視線掃過我的臉,“那你呢?”
我點頭:“我爸當然更愛我了。”
“是啊,我想你也有一個非常愛你的父親,”他低下頭,指著書頁上的彩圖,饒有興趣問我,“這是什麼?”
“啊,”我興致勃勃地立刻解釋,“這是我們在羅尼亞島的骨山發現的銀杏科植物淚杉,這是在高島發現的石松科植物,葉片小、渾圓,要知道,這個可填補了斷代的空缺呢……”
“你去過羅尼亞島?”他問我,“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南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國。”
“是的,”我詫異於他的地理知識如此豐富,羅尼亞島是個有著百年曆史的小國家,絕大多數人都前所未聞,“我從小跟著我爸滿世界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