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了臨限,身體的一半重量都掛在狐狸胳膊上,仍是覺得氧氣不夠,臟腑似要爆裂般難受,太久沒爬山了,以我這種身體素質,即便轉成了正式導遊,恐怕也不能勝任。
眼前現了一條平坦土徑,幽幽曲曲隱在林草間通向不遠處一座狀似廟門般的地方。狐狸放開胳膊:“到了,神女祠,我師傅修行的地方。”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嚥了半晌口水,方能開口道:“神女祠?襄王神女的那個神女?”
狐狸微笑:“原來你也讀過神女賦,走罷,這個時辰師傅應該正在誦經。”
隨著狐狸踏進祠堂,禪息撲面而來,院內幾無多餘雜物,既空且淨,正堂齊整的對著院門,堂前放定一鼎,鼎內白煙繚繞,堂側兩邊各有些房子蔽於柏樹後,祠堂內佛香瀰漫四溢,高几上塑身青佛一座,佛前供品若干,三個拜佛墊整齊的排列在地上。
進了這祠堂,人彷彿不自覺的就嚴肅起來,四大佛教名山我在現代時都去過,人說“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風景屬僧家”,從修佛化道的人居住之所就可看出,他們喜歡大自然;喜歡寂靜;喜歡獨處。也許集了天地之靈氣的山巒,最能體現佛教〃超凡脫俗,清淨虛寂〃的思想境界吧。
沒先找師傅,狐狸進了祠堂第一件事就是拜佛,見他點了香燒拜,我忙也跟著跪下磕了三個頭,心中虔誠默唸,佛祖啊,我知道你是存在的,不然我也不會有機會在這幾百年之前的神女祠堂向您叩拜了,只求您無論如何保得我在現代的家人平安;保得傑森平安;保得我和狐狸平安罷,至於我是否還有能回家的一天……我已不再想了。
拜完剛直起身子,就聽側邊傳出笑聲,轉頭一望,阿琪正拎著個木桶站在那處。狐狸還閉著眼舉香跪著,嘴裡唸唸有詞。我起身招呼道:“阿琪姑娘。”
阿琪點點頭,衝狐狸一皺鼻子:“拜完了快去見師傅吧,我昨天告訴她了。”又對我道:“師傅也請三毛姑娘同去。”
我無奈著頷首,這還真是要共同面對了,不知道九難師太會不會為難我們。
狐狸拜完,招呼也未同阿琪打一聲,徑直拉著我向左側走去。阿琪仿似並不在意,拎著桶哼著小曲兒就出了祠堂。我小聲嘀咕:“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好歹也是同門。”狐狸瞪我一眼,臉色不佳。
穿過一條甬道,便看見了幾間廂房。門色都是黑的,惟獨一間是原木色。狐狸停在那木門前,恭敬道:“徒弟華楠拜見師傅。”
“進來吧。”一低沉女聲響起。我不禁有些緊張,九難前半生的經歷坎坷,恐怕不會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狐狸牽著我的手,輕輕推開房門,佛香飄入鼻中,比外堂的似乎還要濃些,看來她房中的香火從未停過。
用樸素來形容這間房,都有些奢侈了,準確的說,應該是簡陋。傢俱不外乎床櫃桌凳,可那床架已掉了漆,一床白帳因長年的煙熏火燎泛了微黃,櫃子古舊破敗,沒有鎖鼻,僅用一布條帶上雙門。方桌正中一道大裂縫,木茬支稜了出來,房間地面乾淨卻坑窪不平。若不是親眼所見,怎麼也不能相信,前明九公主竟是住在這樣的環境裡。一心向佛可以理解,卻也把自己弄的太簡樸了些。她此刻就在床上,閉眼盤膝打坐,身著白袍尼帽,面頰幹黃消瘦,額骨微有突出,一隻手放在膝上,另隻手……自然是沒有的。
我掃了一圈,迅速垂下眼睛,略縮了身子,在狐狸半步後站住。狐狸輕喚:“師傅,近來可好?”
“嗯。我很好。”她的聲音滄桑而又暗沉,語速極慢,我聽著只覺壓力很大。
狐狸扭頭向我微笑:“三毛,還不給師傅行禮?”
我忙挪上半布,弓身道:“師太您好,我是謝三毛。”
那原本閉著的眼,緩緩睜開了,又緩緩移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