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沒有惡意,他甚至為了安黎洛的心,甘願去對自己來說非常危險的地方談話。
“長官!”關上門,來人一句話定住了黎洛。這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沒說出來,卡在了喉嚨裡,和那些顫音一起。
黎洛攥起拳,發現自己還是太簡單了,他從沒想過這種情況,也沒想到過遇到這些人。
來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終於組織好語言,有些猶豫地說:“可能您還不認識我,是我太冒失了。”
黎洛疾聲打斷了他:“我知道!”
這應該才是那些真正“忠於”他的奧斯特計程車兵或者軍官。
他可以面對裴燚,面對易帆,但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這些人。
他忽然能明白黎燁的心情了,他不想把這些人拖進這件事情裡。只有一點不一樣,他有徹底脫離這件事的機會,這些人卻必須做出選擇。
而他沒把握他們會站在自己這邊,也不想利用他們。他完全不想幹涉這些人的決定。
黎洛緊緊攥著拳,緊皺著眉透過車子的前窗看窗外,很久沒有開口。來人也沒有開口打斷他,哪怕他和黎洛都清楚,他在這裡呆的時間越久,他就越危險。
好半天,黎洛終於冷靜下來。他很想親近這個人,這太乾擾他了。早上他還在想這些曾經在乎的人,曾經做過的無謂的殺戮,轉身的功夫,他已經被乍然出現的人逼入面對的死角,沒有轉身的餘地。
但來都來了,逃避肯定不是辦法。何況這人既然單獨來找他,至少是有心站在他這邊的。
黎洛放鬆下來,轉過頭,目光漸漸帶上壓迫感:“說吧,在被我影響之前,把你的選擇說出來。”
他選擇直截了當地切入話題是有原因的,繁衍者的他對這個人很熟悉,定義至少是“過命的兄弟”,他能感受到。
“長官!”聽到黎洛的話,來人明顯激動起來,“您出事之後,我們很多弟兄都被變相地軟禁在一個小星球上,最近才被允許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
這個人正激動著,臉色忽然黯然下來:“您現在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吧,我叫榮良,是您以前的下屬。您……之前的那場戰役之前,我去奧斯特首都送檔案和戰俘,錯過了那場戰鬥。
“因為這樣,他們沒能找到藉口軟禁我。我終於找到機會,跟開星際商團的朋友一起來這裡找您。您……現在還好吧?”
說到最後,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黎洛頭疼地擰緊眉,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小心地斟酌措辭後才開口:“你知道的,我本人過得好不好,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初奧斯特陷害他的那群人過的好不好。
榮良聽懂了他的話,苦笑一聲:“如果您還記得我的身世,您就不會有這種疑問了——還有手下弟兄們的身世。我知道您現在不能完全相信我,我不會怪您。其實……我來找您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一時衝動,因為我們現在自身難保,也沒法對您有什麼幫助。”
黎洛不太想聽。他對這個人有親近的*,而他又知道這個人要說的肯定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話題。
可榮良已經自顧自地開說了:“其實我和您差不多的,我也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我只有一位父親,他死在了戰場上,所以我進入了孤兒院,之後——又上了戰場。我和您認識的很早,您嫡系部隊中第一支特戰隊隊員,都是我們一起選的,幾乎都是這種身世。
“我知道您的顧慮,我們的弟兄裡,肯定有一腔熱血報國的,但也有不想打仗的,還有我這種,永遠被別人逼著去做事的。我想自己選擇一次,雖然我沒有孩子,但我們的兄弟們有人有自己的孩子,他們不希望自己被推著死在戰場上,自己的孩子還要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