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透了周咸陽,自然覺得他以前的樁樁件件都透著詭異。
陸岱川說完了,周咸陽也沒有否認,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往日那個溫和的聲音聽在耳中竟然分外可惡。“你知道了就好,也省得我給你廢話太多。”
他這麼輕易地就承認了,反而讓陸岱川一愣。他說出剛才那些話的時候,還在心裡想,周咸陽會怎樣否認,卻沒想到他連否認的意思都沒有。看他那副表情,周咸陽不在意地笑了笑,對他說道,“你如今都是砧板上的肉了,我幹什麼還要跟你說那麼多?況且,”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冊子,“你親眼所見,我也不好再騙你啊。”他出手,點了陸岱川和段小樓身上幾處大穴,讓他們兩個動彈不得。
“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不過是想要學你幾招陸家劍法,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周咸陽剛剛說完,陸岱川就忍不住大喝道,“你若是真想學,大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全部交給你。你又何必這樣處心積慮地來對付我?”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落在了陸岱川的臉上。周咸陽抬起頭來對史函舒說道,“你聽聽,這叫什麼話?難道我這個當師父的,還要他這個做徒弟的來教嗎?”
陸岱川一怔,他沒有想到,自己坦坦蕩蕩,偏偏就是有些小人,心思陰暗,一句光風霽月的話,在他眼中就是算計就是看不起。
只見周咸陽站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師父,還比不上你這個徒弟嗎?哈。”周咸陽輕笑一聲,臉上濃濃的諷刺,“別說是你,就是當年你父親在,我也不覺得我比他那個癆病鬼差。”
陸岱川聽得一面氣憤至極,一面心中不住地寒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他現在整個人的思維反而無比清明。周咸陽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他父親,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沒有說過,今天晚上突然提起,肯定有他的原因。陸岱川慢慢回想起這些年來他在青門宗的境遇,越想越覺得渾身發涼。他原本以為,周咸陽做這麼多是因為他不忿自己這個當弟子的擁有比他更精妙的武功,如今聽他說起自己早夭的父親,陸岱川隱隱覺得,或許他這個師父從把他接進青門宗開始,就一直居心不良。
這麼多年,他在青門宗像個隱形人一樣。在被史函舒他們欺負的時候,周咸陽從未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最多隻是私下來看過他一兩次。他以前一直認為,那是周咸陽礙於場面,不能明顯關懷,甚至還自作多情地想過,周咸陽這是在保護他。史函舒因為師妹的事情已經把他視作眼中釘了,若是師父再表現得親近些,恐怕他又要遭受好一番折辱。畢竟,師父事情太多,他不能永遠照顧自己。
現在看來,陸岱川覺得自己當初簡直像個傻子一樣。青門宗都是周咸陽的,他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有什麼大不了?他不說,不過是因為不想說罷了。他不主持公道,也是因為他不想主持這個公道。在他眼中,或許一直對他有著仰慕的陸岱川是如此的可笑,像條狗一樣,只要他拿塊骨頭逗一逗,陸岱川就要趕緊貼上去,感恩戴德地將那塊骨頭捧起來,還幾天捨不得吃。
翟挽對他的天分做過評價,說是馬馬虎虎。當年他那個被稱為武林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的爺爺陸景吾到了翟挽口中,也不過是馬馬虎虎。陸岱川對自己在武學一道上的天分還是有些自信的。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在青門宗,硬是沒有學到半點兒有用的東西。現在身上的武功,幾乎全是後來碰到翟挽之後,她教給自己的。他不是笨,不是學不會,而是他那個師父,根本就沒給他學功夫的機會。他像個懵懂幼童,連最起碼的入門都沒有,怎麼還會其他的呢?自己在周咸陽手底下這麼多年,硬是荒廢了十數年的光陰。
這一切,萬萬不像他口中說的那樣,不忍心見舊友後人無所依傍,願意給他一個稍微好點兒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