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身體每況愈下,夫人的離開對他帶來的傷害很大。阿景繼承了晝家家主之位,十五歲之齡,面對一眾心眼多的世家,她表現地遊刃有餘,有人天生就聰明,天生適合做上位者。
那些年,阿景主外,我主內,我親眼見證她是如何坐穩世家主之首的位子,親眼見到兩年前還口出不敬的人今時是何等謙卑恭敬。
英雄出年少。
我的小阿景,是很厲害的女郎。
但世人以為她是男兒。
是男兒,便要娶妻。
於是在命運的安排下,阿景果然有了一位嬌妻。是真的嬌,我屢次擔心她們胡來傷了身子,畢竟憐舟看起來就像是水做的,柔弱、美貌。
阿景在這方面也繼承了夫人的強勢,好在她是喜歡憐舟的,不忍心傷了她。
在得知阿景乃長燁聖君轉世的時候,我多年的疑惑有了確鑿的回答。我笑著摸她的頭:「對憐舟好一些。」
她眉目璀璨:「花姨,我會對憐舟好的。」
年輕人的愛戀,純粹也熱烈。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流轉,夫人回來了。阿景帶她回來的。即便是一縷殘魂也使得我開心很久。
後來,我的愛情終於開了花。宛娘很好,是個極有孝心的小廚娘,她很年輕,比我年輕許多。
那年,她的母親得了重病,死前最大的心願是看到她嫁人。
宛娘曾許過人,三次許人,次次花轎都沒抬進門夫君便死了。剋夫的名聲讓她很難嫁出去,和宋家那位傳說病弱生不了孩子的嫡長女一樣無人敢娶。
她眉目生得和繁木很像,仔細看,又沒那麼像。她很謹慎,小心,面對我唯恐將我得罪,她戰戰兢兢的樣子很可愛。可愛地讓人想欺負。
「為何不來找我呢?」我端著一碟子糕點問她。
她愣了神,猜不透我話裡的意思,我不再逗她,認真道:「你看我穿上男裝如何?能不能娶你?」
「這……」她紅了臉,卻是仔細打量我,打量許久,點點頭:「假成親嗎?」
我忍不住笑了:「真的……」
她「啊」了一聲,我又問:「你嫌我年紀大?」
她紅著耳朵不說話,我仔細回憶了夫人當年是如何調戲家主的,又想了想阿景待憐舟的日常,沒等我想明白,她吞吞吐吐:「那你嫌我小嗎?」
「只是小了十幾歲,也不是很小。」
宛娘抬起頭:「你想好了?」
「嗯。我喜歡和你相伴。」
過了這許多年,我也明白過來,愛情有很多種,平平淡淡的歡喜是很好的。
比如阿景喜歡憐舟,一開始不就是因著和她在一起很有趣?狐妖壽數漫長,無趣才是致命傷。
適合自己的,是最好的。
我想宛娘很適合我。我也會努力適合她。
「那你、那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去罷。我娘早盼著有人娶我,你也……」她磕磕絆絆道:「你也沒必要穿男裝,稍微打扮一下便好,穿得低調一些,不要嚇到我阿孃。」
「還有呢?」我聽得仔細。
「還有就是……」她羞得不行,乾脆豁出去直截了當:「你眼裡要有我,老人家眼裡最看不得假。」
我瞭然:「好……」
她不確定我的心意,又問:「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一去,我們是要拜堂成親的。而且,而且我們都是女子,大周律法不允同性成婚,你我沒有任何保障……」
「誰說沒有?我請主子為我們允婚,她平生最恨始亂終棄對愛不忠貞,雖則她如今神志未清醒,但她總會有清醒的一天,我請她來,若我哪日負你,她必毀我命牌。你若還不信,我……」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