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沈雨散(禟)番外
我又醉了,那羅衣薄紗女子便偎過來,靨生雙頰,柔媚地叫“九爺”。醉眼朦朧看出去,模模糊糊又看見那個身影,仍像以前一樣,坐在窗邊半笑不笑望著我。
我眼眶酸脹,臉上也溼溼的,是眼淚嗎?怎麼可能。我攆了那女人滾蛋,昏昏沉沉的睡去。夢裡她微醺淺醉,眼眸帶了憂傷反覆呼喚什麼,好象是我的名字。忽然不想從這個夢裡醒來,我想把她看仔細,想再聽她叫我胤禟。
我們第一次吵架時她眼裡的憤怒,我至今還記得,她根本不怕我,不怕任何人,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那時我忽然有種預感,這一輩子也許都會在她憤怒的眼神中度過了。
那時候的我真的覺得無所謂,我們還有一輩子要過,等年紀大些,性情柔軟了自然就好了。等我們都可以對前塵往事不再掛懷,我們就能安安穩穩一起過完下半輩子。
我一離開,她就會放一盞紗燈在窗欞前,溫溫潤潤的橘黃。問她為什麼,她只是笑著說:“夜裡黑。”我以為那不過是她怕黑,還狠狠的笑話過她。
後來,我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點亮那盞燈。那時的我流連花叢幾乎不再回去,她眼裡的失望我到現在才明白,她是在等我。
我還以為她會一直等我,等著我回來,拌拌嘴吵吵架,這一生就這樣慢慢度過。
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根本沒了以後。
她死了,懷著別人的孩子。我封了她的屋子,沒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提起她,所有人都知道我恨她入骨。
十年後這一場酩酊大醉,恍惚中我又看見她坐在窗邊,聽見她輕聲叫我胤禟,我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數不清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她。
何玉柱說他看見了佳期,四十七年在塞外就神秘失蹤的那個丫頭,在四哥的莊子上,四哥一直讓弘晝在那養病。
弘晝,四哥那麼嚴肅一個人,卻有這樣古靈精怪的兒子。這孩子一舉手一投足,都讓我想起她來。如果我們的孩子沒有死,會不會就是這樣?
猛然想起我們最後一面,她低著頭收拾桌上的雜物,腕上的珠串輕磕在桌沿上,嘩啦一聲,她心疼得不行,抬起手左看右看。她的手腕纖細瑩白,戴什麼都好看,不知為什麼只一直戴著這串琉璃佛珠不肯摘下。那是四哥送的新婚賀禮。
四哥,弘晝,丫頭,佛珠……我簡直是個睜眼瞎,竟然沒反應過來。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吃錯了醋,防錯了人。我又憤怒又酸楚又有莫名的興奮,我也許可以再見到她。
我趁四哥陪皇阿瑪巡幸在外,逼著老十放火燒了莊子,以救火為名仔細搜查,結果一無所獲。
我不信,所有蛛絲馬跡都表明這個莊園的確有一個女主人,一個被四哥藏匿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她是誰?老十被我氣得跳腳:你莫不是瘋魔了,怎麼和八哥一個德行。
我冷笑。八哥?我怎麼比得了他?初九全心全意的愛他,還為他死了。而我呢,那個女人她只會背叛我。我發誓再見到她一定會殺了她。可當她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想的卻是如果當時我沒有走,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
她跟著皇阿瑪身後從乾清宮走出來,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彷彿我們昨天才分別。皇阿瑪叫她雲惠,什麼雲惠,明明就是她,我們曾經耳鬢廝磨有過那麼美好的歲月,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她還是當年的模樣,鏡中的我卻老了,十四年,轉眼就是十四年。為什麼她就可以一如既往的生動鮮活,我卻已生華髮。
她平靜地盯著我,她說“九爺您認錯人了。”我冷笑,她不該開口的,她的聲音,她說話的口氣,甚至眼裡不肯示弱的光彩都和當年一模一樣。這些年我不斷把她跟其他女人做比較,她的面目沒有被歲月湮滅,卻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