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淡淡掃過地上侍人,移向王蓉兒又簡單囑咐了幾句,見時近子時便道:“你且休息,本王若有空再過來看你。”王蓉兒知道按慣例,朱棣這時候是要去儀華的寢殿,心中不忿了一瞬,又滿目不捨的點頭,任由自己的陪房媽媽陳氏攙著重又躺下床榻。
隨著眾人離開,屋子內又恢復了寂靜的一刻,頰掛淚痕的王蓉兒倏地睜開雙眼,望著窗格上掛著的一盞縷金小紅紗燈,她臉上浮現出一抹璀璨笑靨……
第二十九章 過年
從王蓉兒住處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李進忠等內侍各提一盞彩珠穿綴的琉璃宮燈,躬身穿梭在王府花園的長巷裡,為朱棣、儀華在前方引著路。冬夜風冽,燈內燭火閃爍,依稀可見枯枝隨風抽動,重重樹影交雜紛錯,間有雪花層層漫下。
不經意間,儀華只感頸項一涼,忙縮著脖子閃身往外移步,豈料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就要跌倒。虧得一隻強而有力的健臂及時攬住她的腰身,往回一帶,她身子晃動了幾下,即順勢抓住對方的衣角。
“仔細腳下!”不等她穩住身形,只聞頭上傳來一道低沉醇厚的男聲,儀華眼裡霎地劃過一絲亮光,隨即一抬眸,似有吃驚的低叫了一聲“王爺”,再不及其它甚話脫出口內,只見朱棣身後的夜空中五光十色,下一瞬便是“劈劈啪啪”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炮竹聲。
“是煙花!”焰火驟然點燃的一剎那,純黑的是天,混白的是地,中間是朵朵傲然綻放的火花,儀華不由咽回已到唇間的話,情不自禁的指著絢爛奪目的夜空,回頭仰面一笑道。
朱棣微微一怔,直至儀華身後的煙花隕落之下,他才從鼻腔內嗡嗡隆隆的發出一聲輕哼,又放下固在儀華腰上的右手,抬頭望向瞬間盛開與凋謝的煙火,喃喃自語道:“子時過了,已經是洪武十六年了,我也枉為人子十……”本就含糊不清的話什,漸漸地低不可聞。
彩光斑斕下,各色陰影打在朱棣稜角分明的側面臉龐上,光與影的交匯中,儀華髮現他高額深眸、直鼻薄唇的五官不再似平常一樣透著將士的果敢冷峻。此時,依然硬挺霸氣的他,卻略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惆悵。
那種落寞寂寥之感,使儀華鬼死神差地上前半步,盯著朱棣微微嚅動的薄唇,歪頭問道:“您在說什麼?炮竹聲太響,聽不清楚。”朱棣聞聲側目低頭,直視儀華面上的好奇,薄唇輕輕一扯,冷然道:“趕在二刻鐘內將煙火炮竹放了,莫耽擱了吉時!走吧。”說罷,旋身朝中殿**門的方向走去。
儀華咬咬牙,藉著夜色深沉的遮掩,一橫眸,恨瞪了眼陡然升起冷漠的朱棣,方才緊緊擁裹著身上的羽緞披風,踩著“咯吱”作響的地面積雪,與朱棣一起抄近道回到了她的寢殿。
馮媽、魏公公早伸長了脖子在宮門外等候,看見儀華與朱棣一起回來,饒是心裡明白這是因了規矩,卻也喜笑顏開的迎上去,忙稟道:“還有一刻多鐘才過時辰,王爺、王妃放心,該備得炮竹都是全齊。”儀華滿意的笑笑,分別讚賞了二人話什。
這時,朱高熾被喚醒揉著眼睛從正殿裡出來,儀華見他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迷糊樣子,加之殿外的臺基凍得路滑,怕他不留心摔倒或怎地,忙疾步上了石階,邊阻攔朱高熾邊訓道:“外面冷得結了冰霜,也不披件斗篷、馬甲什麼的再出來。”說著,已半蹲著要抱他起來。
“本王來,你抱不動!”朱棣隨後走上臺基,彎腰俯下,手臂微一用力抱起朱高熾道。
讓她抱起朱高熾,儀華委實是有些力不從心,先會她沒多想就衝上前,不過是怕他腿腳不便摔到。這會兒能由朱棣親自抱起朱高熾,有利於他父子二人的親子關係,她哪裡不肯,忙從旁讓了過去,跟著父子倆後面走。
進了內堂,就見屋裡挑了明燈,四周各放置了一個青花淡描雙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