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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接過那塊手帕,可臉上潮溼的感覺出賣了我。
小施與我一同走進電梯,又與我一同走出去。
我擦了臉,把手帕還給他。
門開了,一切仍是我離開時的樣子,但是屋子裡空曠、寂寞,就連亮起的燈光都是冷的。
小施沒有跟著我走進屋子,只站在門口。
我覺得自己並沒有資格請他在屋裡任何一個地方坐下,又或者做出任何招待他的行為,所以我只啞著嗓子說:“我會盡快。”
小施關上門,然後開口說話。
“常歡,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師姐甚至為他犧牲自己。”
我吸了口氣,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他並沒有停止:“當時我還是個新人,師姐已經立過好幾次功,她很英勇,無所畏懼,身手非常好,她是我的偶像。”
“現在她是回來了,但身體很差,她已經成了另一個人。”
“她毀了容,差一點就死了,當年她被秘密送到國外治療,是她要求領導隱瞞訊息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
“我都不知道嚴先生是怎麼認出她來的,見面第一句話她對嚴先生說‘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常歡,你和她已經沒有一點兒相像的地方了,我師姐現在有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我與師姐單獨聊過,她那樣離開,只是不想嚴先生親眼看到自己死去。我理解她,愛一個人,不就是不想看到她痛苦嗎?”
小施的聲音恍若魔咒,讓我不知不覺停下了所有動作。
小施停頓了幾秒鐘,又道:“我承認,第一期看到你我就不能接受。”
“可你沒有錯,嚴先生也沒有錯。”
“他照顧你,或許開始是因為你和師姐有些相像,但後來我就知道不是了。”
“今天嚴先生原本要去機場見你的,但師姐有些發燒,他不能離開醫院,請你諒解他。”
他遲疑了一下,再道:“他對你是不一樣的,我能看出來,常歡,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我的眼淚又出來了,長篇大論 真不是小施的長項,是我讓他為難了。
我背對他,全力睜著眼睛,想讓眼淚留在眼眶裡。
“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什麼都明白。我不怪罪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請你轉告嚴先生,這些日子我很感激他,你師姐不在的時候他很辛苦,現在她回來了,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小施急了:“常歡,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眼淚墜落下來,是墜落,不是流淌,落在開啟的行李箱裡凌亂的衣物上,啪啪作響。我用手背擦去眼淚,真可恥,就連這都脫離我的控制。
我用手背抹掉眼淚,回過頭,用我最誠懇的聲音:“真的,我原本也只想對他說這幾句話,現在有你替我轉達,我很感謝你。”
小施沉默。我繼續收拾東西,再轉身他仍站在門口。
我所有的家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旅行箱和一個揹包,我提起旅行箱走過去,對他說:“我已經收拾好了,如果不放心,你可以現在檢查一下屋子。”
小施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已經很晚了,你去哪裡?”
我知道嗎,他是真的關心我。
他們每一個人對我都是好的,好到我無以為報。
我輕聲答他:“你放心,我不會露宿街頭。”
小施沉下聲音:“你這樣,我不能離開。”
我問:“你要一直站在這裡?”
他開門,退出一步:“我可以站在門外。”
“你不可能永遠站在這裡。”
“嚴先生說了,不能讓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