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若是此人身為男子,入伍從軍,只怕義兄裴無忌都要甘拜下風。
眼見她似是被背上的鐵盒梗得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脫下外衫,折了幾下,輕輕地,塞在了她頸後。
薛蘅卻猛然睜開雙眼,右手握著的樹枝挾著風聲掃了過來。謝朗嚇得往後一翻,叫道:“是我!”
薛蘅收住樹枝,站了起來,謝朗的外衫便掉在地上。她低頭看了看,愣了一下,轉過身,背對著他,用樹枝將衣衫往後一挑。
謝朗忙接過衣衫穿上,見她已大步往西北方的崇山峻嶺走去,跟上問道:“師叔,我們不去定州嗎?”
“你說呢?”
謝朗沉默了一會,道:“也只有折道了,那些人只怕張開了天羅地網,在去定州的路上攔截我們。”
薛蘅走了會,還是問了出來,“你猜出那些人的來歷了?”
謝朗嘆了口氣,不欲將朝中勾心鬥角的這些事情說給她聽,便不再開口。薛蘅卻冷笑一聲,“那些人都是殷國人。殷國的武林人士,明知這是陛下要的東西,還敢來搶奪的,只有一個目的。”
謝朗心情沉重,他與平王都想到訊息一旦洩露,會引起南梁北梁、南方諸叛軍以及丹族人的搶奪,但沒料到,第一個下手的,竟會是本國中人。
若是不能順利將《寰宇志》護送回京,只怕雍王與弘王,馬上就會以此為藉口對平王發難。而他們兩次搶奪不成功,可能會故意將訊息洩露出去,引來其他諸國勢力的搶奪。
這一路回京,只怕再也不能太平了。
他停住腳步,望著北方天空,只覺在戰場上快意殺敵,要比這應付小人的暗箭痛快百倍。這一刻,他是這般思念那些一起出生入死、奮勇殺敵的同袍兄弟。
北方一碧晴空,數團卷湧的白雲恰如奔騰的千軍萬馬,氣勢浩然、江山折腰。
由菅山往西北方向走是連綿數百里的崇山峻嶺,森林深幽,山岡險峻。因為崖石多為黑色,且呈片狀,如同被刀削過一般,故得名為“鐵刀嶺”。
二人決定穿過鐵刀嶺,往西北繞道陵安府,再北上丘陽,返回京城。雖然這樣一來,要比走水道或定州的官道慢上個多月,但眼下對手可能在定州佈下了重重陷阱,也許只有走這條路,才能避開截殺者,順利將《寰宇志》護送回京。
謝朗在北疆與丹族作戰時,也屢有山地戰,本以為穿過這鐵刀嶺不過小事一樁。但走了半日後,他才知南方的叢林與北方的高山密林大為不同。
北方多為參天杉木,土質較硬,山勢平緩,縱是岷山,也仍可在林中拉韁馳馬。而南方的山,多生灌木,土質稀鬆。走上個多時辰,謝朗的綢質外衫已被灌木勾破,腳上一雙黑緞面布靴也是泥土累累。
反觀薛蘅,由於她穿的是最厚實的那種藍布衣裳,腳上蹬的是一雙綁腿藤靴,走起路來步步生風,謝朗絲毫不敢懈怠,才能追上她的腳步。
薛蘅大步走著,經過一處山崖時,忽開口道:“師侄。”
“是,師叔。”
“你可熟讀兵法?”
謝朗點頭,“還行,與丹族作戰三年―――”
薛蘅打斷了他的話,“丹族多驍勇,不善詭謀,你讀的那點子兵法自也夠了。”
謝朗大為不服。薛蘅停下腳步,指著崖下,側頭看了看他,“若你領兵五千,我領兵一千,在此處作戰,你當如何布兵?”
謝朗心中嘀咕:我五千,你一千,直接滅了你就是,若不能滅,我沒臉再活在世上。
他想壓壓薛蘅的長輩架子,便細心地看了看周圍環境,思考片刻後道:“若體恤下屬,不想有太大傷亡,我將以一千五為左翼,一千五為右翼,將敵軍往這崖下趕。待敵軍再無退路,中軍兩千先以箭矢滅敵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