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似的,我還敢多話麼……”
一個當家主母,又是總督夫人,竟然說出忌憚小妾的話,即便只是對著夫君一個人說,也足夠委屈和顏面無光的了。
曾雪槐只覺得頭疼。
他覺得即使官場險惡,甚至去廝殺疆場,也沒有面對家裡這幾個女人這般困難。妻妾之爭已持續了近二十年,每一個都覺得自己是最委屈的那個,又有個老太太夾在裡頭令他左右為難。就象剛才,他斟酌再三,才謹慎地說出那兩句話,就引出葛氏一大串牢騷……
他由不得又想起四姨娘的諸般好處,溫柔,體貼,馴順,安靜,臉上永遠是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曾雪槐恍惚了一瞬,衝口而出道:“當年素心……你是親眼看見他們的?”
葛氏唬了一跳,不知道事情過去了十年,曾雪槐為何突然發此一問。定了定神,方肯定地說:“當然,還是玉屏跑來向妾身稟報的,妾身氣得什麼似的,帶了人急忙走到羅永住的那屋子,隔著門縫向裡一瞧,見那對賤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正在……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別說了”曾雪槐黑了臉,猛地打斷了她的話,站起身煩躁地在屋裡走了幾步,一言不發。
葛氏急忙住了口,心裡撲通撲通跳著,大氣也不敢出。
屋裡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兩個穩婆,乳母,和丫頭們適時地魚貫進了房,打破了這難捱的沉默。
齊齊地屈膝行禮,一片道喜之聲,人人臉上洋溢著歡欣的笑容。
“小少爺天庭飽滿,兩耳招風,是天生的貴人之相哪”穩婆一臉諂媚,忙不迭地湊趣。
眾人齊聲附和。
曾雪槐緩和了臉色,走上前來就著乳母懷裡一瞧,見孩子生得黑黑胖胖,小眉毛稀稀疏疏的沒有幾根,正閉著眼睛呼呼大睡。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了觸孩子光潔的小臉,孩子立刻撅著小嘴扭著脖子四處尋找,樣子極是可愛。
曾雪槐忍俊不禁,當下便說了一聲“賞”
閻媽媽便朗聲道:“都辛苦了,待會都到帳房去領一個頭等的賞封吧。”
葛氏又笑著加了一句:“五姨娘誕子有功,從今兒起,每月加五兩月銀。”
……
****北風,到天明時方才停了。窗戶紙隱約透進些亮色,金環走到床前,隔著帳子輕叫一聲:“姑娘,今天太太在園子裡辦賞梅宴,請了好幾位夫人要過來呢,您忘了?早點起來梳妝吧。”
阿離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在帳內笑道:“知道了,把衣服拿過來吧。”
玉鳳早抱著一堆衣裳等候多時了,此時便如臨大敵般緊張地說:“姑娘頭一次露臉,可得好好打扮一下,不能讓那些夫人們小瞧了去”
金環沒言語,心裡在預設了玉鳳的話之餘,還另有一番想頭。
公侯顯貴人家的女兒,自幼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絕少拋頭露面的機會,縱使生得花容月貌知書達禮,也鮮少有人知道。尤其象阿離這樣的庶女,終身的歸宿全捏在主母手心裡,嫁得好不好全憑葛氏一句話。
象賞梅宴這種豪門貴婦的聚會,卻是小姐們難得能出來露臉的機會,到時候一舉手一投足,人品心性如何,那些夫人們自然會瞧在眼裡。
金環對自家姑娘是信心滿滿的,自認為阿離只要有機會站在人前,就決不會落了下風,說不定就能得了哪位夫人的青睞,或許因此就能在豪門後宅的圈子裡從此留了名。雖說現在年紀還小,未雨綢繆總歸是有好處的。因此這一次的機會就顯得分外珍貴,一定馬虎不得。
阿離卻沒有她這麼重的心思,神態輕鬆地起了床,照常地洗臉瀨口以後,忽然瞧見桌上的一個青花蓋碗嚴嚴實實地扣在那裡,便好奇地指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