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少了一分嘈雜,滿滿的只裝著一件事。
他赤著腳,慢慢的走到洛桀的房門前,他小心的推開房門,又怕會出聲音,緩慢到有些笨拙的動作,就像一個新手小賊。
房間裡很黑,他只能依稀辨出床的位置,怕在行進中踢到什麼東西,沐臨伏下身子,兩手向前摸索著,生怕出一點兒聲音。
可他能阻止自己的身體碰到哪裡而發出聲音,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急速的心跳聲彷彿要把他的耳膜震破。
好不容易到了洛桀的床邊,沐臨跪在地上,直起身子,黑暗中努力的瞪大雙眼,看著床上那道模糊的人影。
看不見,都看不見,俊朗的容貌,蒼白的面色,都與黑暗融為一體,除了淺淺的鼾聲,他什麼都無法感覺到。
沐臨把兩隻手臂搭在床上,用頭枕著,他歪著腦袋盯著黑暗中的那道身影,心裡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最後一次認真看他,還是在他受傷後。他躺在床上,脆弱的,就像那即將飄散的青煙。
沐臨閉上眼,同樣的黑暗,讓他莫名的安心,就像那天,洛桀站在他身前,滿身鮮血,回頭對他的淺笑一樣。
很安心,哪怕日日艱苦的修煉,哪怕他對自己近乎於苛刻的要求。
沐臨就這樣跪在地上,上身伏在洛桀床旁,沉沉的睡了過去。
清晨,洛桀總是醒的比沐臨早很多,他睜開眼,手臂隨意的一擺,就碰到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沐臨還在睡著,頭枕在相互交疊的手臂上,洛桀有些奇怪,不明所以,也暗暗責備自己,自打受傷後,他每晚都睡的很沉,以至於少了很多警惕。
洛桀把他推起來,質問道,“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了!”
沐臨朦朧的醒來看見洛桀瞪著他,嚇得一激靈,剛要起身,就跌了回去,他歪著腦袋跪著睡了一宿,脖子跟大腿早就麻痺僵硬了。他用手臂撐著想站起來,幾次都沒能成功。
洛桀伸手過去,按在他的脖頸出,大力的揉捏著,沐臨哀叫一聲,腳下沒站穩,摔在了他身上。
洛桀手上捏著沐臨僵硬的肌肉,皺眉不言,沐臨的臉頰貼靠在洛桀的胸前,他只覺得腦中轟轟隆隆的,身上的痠痛都無暇顧及了。
眼前是空白的,心裡也是空空的,不知過了多久,沐臨慢慢的伸出了雙臂,環緊了洛桀的腰身。
手臂逐漸收緊,貼合了他的身軀,溫熱的觸感細細密密的滲透入心底,沐臨閉了眼,努力的享受著這偷來的溫暖。
洛桀為他揉捏的手指僵在他的肩膀上,卻是什麼也沒說。
沐臨拼命的抱緊懷中身軀,他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一場轉瞬即逝的短夢,既然如此,那便再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片刻後,沒有想象中的暴怒,洛桀只是平淡的說了句,“你該吃早餐了。”
沐臨低著頭,放開了他,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他雙腿很麻,站不起來,再加上緊張,一步就跌坐在了地上。
洛桀也不去扶他,只是從另一側下了床,從衣櫃裡摘了件衣服,便出去了。
懷裡還殘留著緊抱過後的餘溫,沐臨坐在地上,雙眸黯淡,早沒了當初的活潑輕狂。
當他像只斷線木偶般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洛桀還如往常一樣,收拾著為他煮粥的食材,知道沐臨過來了,他頭也不抬,
“去洗漱。”
纖長的手指緊扣著門框,摳到最後指甲都發了痛。再怎麼樣,服從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他忍著滿心苦澀走到浴室,開大了冷水開關,一腦袋就扎進了嘩嘩砸落的冰水之中。
可他並沒有因此而得到想要的清醒,昏昏沉沉的朦朧之感切斷了他很多顧慮與牽絆,別的想不清,心中所求反倒是愈發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