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
蘇少爺安靜下來,他忽然明白了心中那些繾繾綣綣的糾結,那些纏纏綿綿的眷念,他想說凌宇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起一輩子吧,他想說凌宇,你對於我是不一樣的,那麼我呢,我之於你又是什麼?
可是來不及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劊子手惱怒地踢碎了他膝蓋骨,讓他趴跪在冰冷的地上。
凌宇總是無數次地想起這一刻,那時的他尚是掌握不住命運的孩子,站在雜亂的人群中,眼睜睜看著那道刀光,不留絲毫情面地撒下。
噴薄而出的鮮血蒙了他的眼,染紅了歲月中黑白色的畫面。
將手狠狠捏在胸前,心裡痛到不能自已——可那個時候,他沒有寒冽似冰的長劍,沒有火紅如焰的戰馬——有的,只是朦朦朧朧不可言說的愛戀和悲哀。
他想起少年濃烈似墨的瞳,想起少年嬉笑的嘴角,如今,一切都已遠去……可以懷念,卻終究無法觸控……
微微抬頭,冰冷刺骨的陽光迎面撲來……阿夜……他低聲叫著……任憑黑暗的潮流無聲地將自己吞噬。
二、世事如鳶,誰人執線(上)
邪明宮
山的那頭,還是山,可是天的那頭呢?
凌宇躺在山坡上,靜靜地抬頭,天空廣闊得沒有邊際。
五年了,若你尚在這紫陌紅塵我自然要把你尋找,可你若是在碧落黃泉,我該去哪裡才能找到你呢?
晚夏的天空已帶上蕭瑟而淒涼的韻味,間或有孤獨的鷹盤旋而過,山坡上的草也開始乾枯,長長嘆了口氣,春夏秋冬,來來去去,皆是無法逃脫的輪迴。
凌宇知道這是自然的法則,知道其實錯的不是季節而是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殤在春天融化的雪,在夏天凋零的花,在秋天飄落的葉,在冬天光禿的丫。
一切都在改變,然後重新出現。晨曦中的星辰落下了,晚上照樣會升起,他看不透猜不透,只因再也找不到那顆昨夜的星辰。
感應到主人的心情,伏著的馬兒親暱地拿頭蹭向凌宇,凌宇笑了笑,“寂離,你可有思念的人?”
寂離拿眼睛瞅凌宇半餉,終是緩緩點了點馬頭。
早對寂離能夠通靈見怪不怪,凌宇笑著把壓在身上的馬頭搬開,“你也是匹可憐的馬啊。”
望著漸漸灰暗的天空,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寂離,我怎麼又想他了。”
一兩點雨滴落在臉上,凌宇伸手抹掉,方才明白竟是下雨了,厚重的烏雲堆積在遠方,一如冥冥中那隻手,操縱著這蒼茫大地。
……
蒼言大陸上有兩大強國,天晁和大堰,兩國明爭暗鬥不斷,卻從未爆發真正的戰爭,全因傳言中天下第一教鈞天從中制衡。
鈞天教,大陸上最古老的教派,有指是神仙在凡界的代言人,連皇室都對其畏懼三分。
然而十年來,大陸上竟出現了可與鈞天抗衡的勢力邪明宮,儘管被認做邪魔歪道,邪明宮還是以不可思議的勢頭迅猛發展,宮中弟子遍佈天下,嚴重威脅著鈞天教的地位。
有知情人稱,五年前大堰的蘇賊之亂其實是邪明宮和鈞天教的第一次正式交鋒,最終以鈞天教支援下的蘇氏敗北告終。而歷史真實的面目,總是掩埋在層層疊疊的迷霧中,令人無從得知。
……
邪明宮。
華貴的帷幔被輕輕撩開,林一緩步踱入,見到端坐於正中的男人,眉端微跳,隨即畢恭畢敬地屈膝半跪。
從下方的視線可看見男人下襬處暗金刺繡的花紋,男人一身墨衣冷冽如冰,可真正讓他恐懼的還是男人拇指處一枚紫玉扳戒,此時他正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男人極少笑,當他笑的時候,眉眼會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