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蒼白的手指卡進門?縫,鑽了?進來,緊緊抓住門?板。
她心臟狂跳。
更加用力?地去?關門?。
可直到那隻手被門?夾得出血,皮肉翻開,外面的人也沒掙扎要把手收回去?的意思,依舊緊抓門?板。
因此,房門?始終留有一條縫隙,合不上。
看著那順著門?縫蜿蜒而下的鮮血,凜凜幾乎要急哭了?。
一隻眼睛,就在這時貼在了?門?縫上,僅露出半截的它怯生生地順著門?縫往裡看,與她的眼睛對視。害羞又文靜的聲音慢吞吞響起:
“那個,”
“下雨了?哦,我只是?想給你?送傘而已……”
“那個, ”
“下雨了哦,我只是想給你送傘而已……”
他從門縫隙往裡看。
被門夾到皮開肉破的手還在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不停往外滲血,他卻像感知不到疼痛, 始終死抓門板不放。
與他恐怖片裡跟蹤狂、連環兇殺案罪犯的陰間氣質不同的是。
他聲音可憐巴巴得彷彿是受害者?:
“不可以?嗎……?”
“……”
凜凜緊抓門把的雙手開始變得綿軟,使不上勁。就像被他膽怯祈求的眼神、可憐兮兮的語氣抽走?了全部力氣。
門被他鮮血淋漓的手撐開一點。
一把漆黑的摺疊傘, 被他用另一隻?手從門縫小心翼翼塞了進來。
凜凜看?著那把傘。
忽然就有些看?不透自己?了。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想要聽見的是什麼?, 想要做的是什麼?。
明明一切都很奇怪, 不是嗎?明明在被跟蹤, 不是嗎?
這個人先是莫名其妙因為借給?他紙巾這件事開始擅自跟蹤她,之後收留他一晚,又開始自說自話的堂而皇之進到她家裡來, 還一點也沒有罪犯意識的非常開心地歡迎她回家,給?她做飯。
現在……又在東京出現。
說是送傘, 明明已經回到酒店淋不到雨了, 不是嗎?還自顧自地扒著門縫,做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神經病行為。明明…明明一切都奇怪透頂啊!她現在應該做的應該是按門鈴通知酒店前臺和報警不是嗎?!
又為什麼?會?……
看?著那隻?遞傘的蒼白纖細到像女?孩子一樣的手, 凜凜感覺大腦變得遲鈍, 一切都像霧濛濛的陰雨天,潮溼粘滯。
她緩慢伸手, 接住。
“太好了。”
——像是被鮮花包裹住般開心的語氣。
凜凜抬頭。
看?到門縫隙那隻?眼睛正像貓咪似的眯成?一張細細的弓。
他沒再緊抓門板了。
晃動那隻?受傷慘重、甚至讓人懷疑骨頭有沒有斷裂的手,主動幫她將?門關上。動作?間透露著他自成?一派的詭異感滿滿的輕鬆愉快氛圍, 不禁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類。
“咔噠。”
門被關上了。
自動上鎖。
居然真的只?是送傘嗎?
凜凜趴在貓眼上, 往外看?。
看?到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年, 正像被雨淋得溼漉漉的小狗一樣,拖著垂在身?側的幾乎斷掉的不停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