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七下午,三位皇子縱馬狂奔出京,直向小湯山而去了。
……
徽音默默站在臥房的推拉門前,靜等著箏音響起。撥絃聲出,聽到這曲子的前奏,她不禁翻白眼,這個莫璃是被荼毒了吧,這不是前段日子老在無涯居里聽到的曲子嗎?說起來都怪安倍若音,不僅在瀚海天音裡收藏小說,還蒐集了很多影視劇的碟片,結果讓莫璃給發現了,前段日子在無涯居里連著看什麼《大清後宮》,這曲子不就是裡面的主題曲嗎?
想歸想,舞還是要跳的,這可是她們兩人第一次共同的生日禮物呢!
箏音忽然清越拔高,莫璃注目對面的湖心島,看到一道白影翩然從二樓落下,五米長的兩條雪綢隨風飛揚,宛如雲一樣託送著那個女子掠至地上。徽音輕盈著地,纖細的身形靜立未動,絕勝的臉龐微微一側,仰頭望著天邊暮色,寧默的美目彷彿盈滿了細碎的流光,眉心一朵火紅的半開蓮,整個人保持這般唯美的側面,身後的雪綢悠然落下,那抹自然而然的動景,襯著這道純淨的人影,彷彿下一刻將要遠遠離去。
莫璃手下撥絃,前奏已然結束。
徽音側身一個騰躍,頭向後仰幾乎觸到了後挑的腳,雪綢隨著這個躍起被帶著斜向上如月暈一樣飛起,那女子探手將白綢分別抓在兩手之中,空中一個轉體落地,左右兩手的綢帶相繼劃出兩個大圈,隨後又是無數個小圈環環相套,浮動的青絲隨著那女子轉圈的身影劃過錦鍛般的光澤,順極而美極。
胤禛策馬而來,遠遠看到了別院一週豔紅的楓林,及至門口,他什麼也沒問,徑直就往拒霜苑走,徽音的習慣他是知道的,一年十二個月,每月換一個當月開花的院子住,如今十月裡,前面待客的四君子院裡有了菊,所以後面的十二花卉苑裡,十月開花的那個可不就是拒霜苑嗎?
“貝勒爺,主子住在天音湖上,沒在拒霜苑。”王富一看胤禛走的方向,及時稟告道。
三個皇子頓足,胤禟和胤祥跟著自家四哥換了方向,往正確的地方而去了。曲折的小路尚未見盡頭,隱隱卻傳來了似斷似續的箏音,越近越清晰,伴著潺潺流水,宛若空山鳥語似的動聽。
看見了,胤禛猝然停步,頓在了原地。低矮的叢樹那邊,遙遙可見天音湖上楓紅飄零的另一邊,白綢如練掠過湖面後揚起一幕水簾,雪一樣纖塵不染的人兒就在水簾中肆意起舞,殘暮伴著同樣赤色的葉葉楓紅,隨風落向那個單薄的女子……清靈飄逸的身影,剛柔並濟的舞姿,似煙如霧的虛渺之氣,還有那悠然如血般散向水面的紅葉,明明該是鮮明到深刻的豔,可是卻讓人覺得這景、這人、這曲、這舞都遠在天邊,即使再奮力去夠,也好似難以觸及。
胤禟初時臉現驚色,而後目露恍惚地望著那個水中起舞的女子,雙眼溢滿了那一片絢爛到醉人的美景,他的心既柔軟又酸澀,佳人就在眼前,卻隔著難以逾越的水霧,那美好的伊人啊,難道註定就在這一片明豔緋色中化作永恆的幻影,他看得清楚,偏偏怎麼也靠近不了分毫?
胤祥聽著如此清越的箏音,感受到了其中邀天為伴的豪氣,也品到了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甚至還讀出了濃濃的隔世相思,他也看到了漫天火紅中宛如鏡花水月的傾情之舞,只是……這舞完美地配合了撫琴人的感情,將曲子裡的種種情緒淋漓盡致得揉和在舞中,那一折腰的深情,那一揚袖的難捨,那一輕躍的刻骨難忘,那一回首的肝腸寸斷,這究竟是怎樣悽楚的動人絕唱?
曲子迴旋著最激越的一段,最終在莫璃撥下尾音的時候,結束了!
徽音望著迎面落下的紅葉,在尾音落下的瞬間,兩手斷了系在肩上的雪綢,使巧勁讓其脫手飛向楓紅來處的天際,仿似月練一樣翩然遠去,她默默望了一眼在暮色中宛如消失的輕紗,嘆息一聲後悄然隱去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