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上海,一家外企的技術骨幹,娶了一個上海的大小姐……可我不喜歡這個人,人一闊臉就變,據說現在連父母都不敢認了。”
“是嗎,那可就王八蛋了。對了,當時黑桃皇后好像還和他好過的吧?”
“好像,是吧……”
我興奮起來:“對了,黑桃皇后怎麼樣了,田曉娟?”
“她啊……”剛才還滔滔不絕的四兒一下子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我並沒太注意到四兒的變化,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就是那個大奶子妞兒啊。在學校時你想泡她,可是沒得手,當時聽說她和麵瓜在好,後來不知怎麼就被老虎那小子搞定了,當然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不是說她後來輟學後進歌廳做小姐了嗎?”
半地下(5)
“好像是吧……”說到這種事,四兒的語氣卻不是很興奮,甚至帶有一點憂傷,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看來四兒真的是脫胎換骨了。
我突然想起來點什麼,一口酒剛喝到喉嚨裡,一激動差點又給吐出來,嗆了一下,激烈地咳嗽起來。
我跳起來,直奔四兒的書架。
照片!那張照片——那張和四兒擁在一起的漂亮女孩兒,不就是田曉娟嗎?沒錯,就是她!我說這雙眼睛那麼熟悉呢,原來是她,我靠!
我站在書架邊,一隻手拿著照片,一隻手指著四兒,一臉誇張的如夢初醒的表情,拖長了音調:“耶,耶——”
四兒一臉尷尬,低眉順目道:“是她……”
“老實交待,什麼時候泡上的?”
“三年多了。我們同居了兩年零七個月……”
“怎麼湊到一起的?誰主動?好好說說。” 我充滿期望。
四兒開始用一種他從未有過的那種憂鬱的語調、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述說:
“她五年前來的北京,工作地點就在三里屯,我的管轄區內。工作性質沒變,做小姐,陪酒陪唱有時也陪人睡覺,結過兩次婚,現在離異,帶一個女兒……
“你知道嗎,她還是那麼漂亮、迷人,儘管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甚至還有了白髮,但那雙眼睛,還是一如從前的透明、清澈,像藍色的湖水……那天,在一次掃黃打非的行動現場,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秒鐘,我就認出了她……
“而且在那一刻,從我咚咚的心跳聲中,我知道,她依然藏在我的心底,一直都在,自從在學校時我第一眼看到她,那雙眼睛……從來也沒有被什麼擦掉過……”
我彷彿在聽一篇愛情散文詩,搞得我的心也在撲嗵撲嗵地跳個不停。
講完了,我長出了一口氣,說:“哇這麼感人,很像是在聽一個神話故事。那後來呢?現在她在哪裡?”
“半年前,我們,分手了……”四兒的臉上是一副悽惶的表情。
他又喝了一杯酒。
我坐下來,失望的表情毫無掩飾地流露在臉上:“這樣啊……為什麼?”
“我的問題……”
“我就知道是你的問題。嫌棄人家?”
“不是!”四兒有些激動,聲音高上去不少,但隨即又降了下來,“不是那樣……”
“是什麼?”
“……”
“還跟我玩深沉,說啊——”
“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不適合結婚……”
“靠,這也算是理由!”不知為什麼,此刻我心裡陡地冒出一股無名的鬱悶、壓抑和煩躁,是為了田曉娟的愛情的又一次陷落?還是……?
“拜託你有點深度好不好,玩女人嘛是不是,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男人都有份嘛,何必找個毫無創意的理由來愚弄別人又作踐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