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袁國公隨即舉杯送客。眼看他急急離去,國公爺這才親自將棋盤收拾乾淨,又淨了手,更了衣,這才不急不慢往榮華堂走。
小廝進去收拾茶具:啊咧?這條袱上的流蘇怎麼被扯掉了一根?
榮華堂裡;歡聲一片;幾個婆子丫鬟都在湊趣兒討彩;聽說國公爺來了紛紛退出;唯有一個鬢角花白的老太太還坐在這裡。醬色老布襖子,皂色撒腳褲子,眼角紋路叢生,卻眸光晶亮,面龐紅潤,雙手粗大,精神矍鑠。她是國公爺的乾孃宋婆婆;袁慕雲由她撫育長大;受她照顧的時候比老夫人還多;所以感情頗深;再加上她向來忠懇醇厚;所以也深得袁夫人高看;很是有些體面。書衡見了她也是規規矩矩行禮問好的。
國公和夫人素來待她不同;袁國公進了室內;見婆婆起立問好;忙請她坐了。視線順勢往袁夫人身上一落,抿嘴一笑,又先問婆婆家裡莊子上諸事可好。袁夫人微微側臉垂首,倒有了幾分羞意:“婆婆剛到沒一會兒,才用了客飯。奶哥哥也送去歇息了。”
宋婆婆秉性淳樸;並不以撫養了小主人的功勞自居;多次謝絕了袁國公要接她進京享福的邀請;如今還呆在京郊農莊上。時不時帶了時鮮的瓜果時蔬進京探望公爺和夫人。書衡也極為喜歡這位淳樸練達的鄉下老人,她很容易讓她想起農村的祖母。宋婆婆見問,便拉開了話匣子:“老天爺開了眼,風調雨順,不僅麥苗開的好花抽了穗子玉米收了滿倉,連剛下的桃子都有拳頭子大,我特特挑了頭一批趕鮮的送來,給公爺夫人和小姐都嚐嚐。日後有多少,可也比不上這貨尖子”緊接著又拍腿道:“瞧瞧路邊的饑民;我這老婆子覺得自己真該去菩薩面前燒高香。”
一席說的大家都笑了。公爺便道:“咱們府裡還收著一個小玉菩薩,就給婆婆請回去吧。老天拔地的,不必天天翻山進尼庵。”
宋婆婆唱佛道謝不迭,又道:“公爺嚐嚐果子?清香甜脆,供在佛前也不會失禮。”
公爺聽說,便要試試,袁夫人早命人湃了一部分在水晶缸裡,當即便取了來,切塊裝碟,盛到面前。
宋婆婆見到那金絲瑪瑙碟裡切了紅白果丁擺出梅花形,旁邊還擱著小銀叉子,盛在紅木洋漆盤裡被丫鬟端過來,便笑道:“這果子到了府裡也變得尊貴了,倒有那金的銀的來配它。”袁夫人桃腮含春;杏眸熠熠,當即笑道:“因為是婆婆送的,所以特特拿金的銀的來配。婆婆不見剛才,衡兒雙手捧著啃,小臉吃的鼓鼓的,連吃兩個連晚飯都省了。只怕婆婆若多送幾次,她就直接跟著您家下去了。”
書衡剛跟父親見過禮,又坐在小錦墩上啃桃子(她嫌小丁丁吃著不痛快),一聽見急忙抬頭:“不不,我晚上要吃的,喝蝦丸酸筍湯。”她臉上掛著汁水猶不自知,公爺很好脾氣的揉揉她的鬏鬏:“好好,都依你。”
宋婆婆哈哈長笑:“小囡囡還是這麼討喜,就跟那年畫上跑下來的一樣。我這次見她可是比上次又高了兩寸。”
袁夫人面上得意嘴裡卻沒好話:“那可不是?瞧瞧這嘴裡吃的,腳上踩的,白天玩的,晚上睡的,便是換成金子,也足以打個二尺三的金人啦,她還不得給我好好長兩寸?”
“了不得,了不得,”婆婆拍著膝蓋“夫人還是這麼能說會道,倒像是這花蜜果蜜都擦到您嘴上去了。我以前養著哥兒的時候,就常唸叨,也不知道是哪個有福氣的,能消受國公爺這般的人品才貌,又不知道是哪個沒福氣的,得忍受哥兒這刁鑽古怪的脾氣。瞧瞧,終究被夫人攤上了,真像是三生石上刻下來的。”
袁夫人羞紅了臉,便是心裡高興,嘴上也不能說了。書衡在一邊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吃蘋果。公爺嚐了一小片,果然汁水如蜜,果香撲鼻,便笑道:“還是舊日的味道。多虧婆婆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