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亞眠的路上,皮埃爾和秦致遠正在談論尼維勒。
“尼維勒根本就不是什麼英雄,他應該是一個屠夫!就是因為尼維勒和法金漢的愚蠢,凡爾登才會變成絞肉機。”皮埃爾為在凡爾登戰死的15萬法國士兵鳴不平。
因為有皮埃爾隨行,米夏和高鴻仕都沒有跟著秦致遠,車上只有秦致遠、皮埃爾和司機加里布埃爾。
“別管他是英雄還是屠夫,他是勝利者,這才是關鍵。”秦致遠道破天機。
德國人在凡爾登的損失也不少,大約十四萬人陣亡。相比較援兵不斷的英法聯軍,德國人的損失更加慘重。為此,法金漢被貶到羅馬尼亞,魯登道夫走馬上任。魯登道夫上任之後,對西線的防禦佈置進行了調整,墨茲河東岸的陣地與其說是尼維勒攻下來的,不如說是魯登道夫主動放棄的。
戰爭進行了兩年,德國的人力資源已經漸漸枯竭,魯登道夫在試著使用更加靈活的作戰方式,避免和英法聯軍以命相搏。德國人拼不起,他們沒有人力資源近乎無限的龐大殖民地。
德國人因為英國和法國的殖民地發起了戰爭,現在,德國人同樣是因為這些殖民地正在走向失敗。
“秦,我剛發現,你是個利己主義者。”皮埃爾表情嚴肅。
“別管我是什麼,你明白現在咱們並肩作戰就行。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如果戰爭的勝利者是法國人,法國人就可以把威廉(德國皇帝)那個神經病描寫成一個瘋子。而如果是德國人勝利,喬治(英國首相)和雷蒙(法國總統)就會變成小丑。”秦致遠翻看著手中的檔案隨口回答。
德皇威廉二世,由於出生時發生臀位生產,他患有厄爾布氏麻痺,以至左臂萎縮。因為生理上的缺陷,導致威廉二世的性格變得充滿野心而且衝動魯莽。
秦致遠對於威廉二世沒有絲毫好感,西方第一波“黃·禍論”,就是以德皇威廉二世為首發起的。1900年6月19日,德國公使克林德在清帝國遇難,威廉二世決意報復中國,於是派遣2萬多人的對華遠征軍。這支部隊臨行前威廉對他們發表演說,勉勵參與戰役的德軍,要效仿匈奴人的方式對待清帝國。
“哦……”聽到秦致遠的話,皮埃爾意味深長的應了聲:“原來你們國家的5000年曆史是這麼來的!”
中國文明的偉大,就在於文字記載從未中斷,所有的史實都有據可查,因此說起“自古以來”很有底氣。和中國比起來,歐洲人這方面差得多,遠的不用說,哪怕是中世紀,歐洲都是一本糊塗賬,他們自己人都搞不清楚自己國家的歷史。
“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理解,在我們國家,清帝國以前所有的朝代,都有一個職位叫做‘史官’,這個官職就是專為記錄歷史而誕生的。”秦致遠不介意做科普,合上檔案正色道。
“怎麼記錄?按照勝利者的意思嗎?”皮埃爾的語氣有幾分嘲弄。
“那要看勝利者是誰。大概兩千多年前,遠東那片土地上當時有一個國家叫齊國,這個國家的皇帝之前是一名大臣,他後來謀殺了皇帝,然後坐上了皇帝的位置,當時的史官如實記載了這件事。皇帝因為不願意留下惡名,就把這名史官殺了。這名史官的弟弟繼續如實記載,然後史官的弟弟也被殺。”秦致遠說的就是“崔杼弒莊公”這件事。
“真可惡,然後呢?”皮埃爾對史官的正直表達了敬佩。
“正直的人們永遠不會被嚇倒!史官的另一位弟弟繼續如實記載,皇帝終於認輸。就在皇帝認輸之後,那名史官的一位朋友匆匆趕來。皇帝問他來幹嘛?史官的朋友說‘我怕沒有人敢如實記載,我是來求死的’。”秦致遠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皮埃爾微笑。
“這……真令人敬佩。”皮埃爾心馳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