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見陳氏氣呼呼的樣子,好像人家教書先生就該不收錢讓玉森進書院讀書似的。
“二嬸,蘇老先生這話說得很對,沒有哪個可以空口白牙說聲先欠著錢就可以進去讀書的,否則個個效仿,蘇老先生真要成討債主了。蘇老先生沒有直接回絕,而是讓玉森早晚砍柴和寫上欠條這已經算是給你們一個人情了。你若是不同意,大不了等來年攢夠了錢再來呀。”
陳氏癟了癟嘴說:“可是我家玉森沒挑過柴,這活兒沒法幹。”
玉森卻拍著胸膛說:“娘,我願意砍柴!以前我聽表哥讀書時好像讀了這麼一句,‘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我早晚砍柴也不耽誤上課讀書,這最好不過了。”
“可你年紀尚幼,砍柴挑柴這可是重活,你這筋骨扛得住麼?大不了等你姐掙回了錢再來吧。”
陳氏拉著玉森的手要走,玉森卻執意抽出手敲門,還對丁香說:“二姐,你幫我喊喊三姐,我想進去拜師,先生說的那些我都會答應,我會做好每件事,不讓先生失望。”
丁香喊了一句紫葵,紫葵真來開門了。玉森趕緊跨進了門,轉頭對丁香說:“二姐,你將我娘拉回去,我早就想讀書了,真不想再等下去。”他說完就跑了進去。
紫葵猛地將門一關,然後追上去,“喂,玉森,不在那邊,你等等我!”
陳氏在門外急了,“紫葵這丫頭關門也忒快了,玉森不懂事可不能由著他亂來。他爹一直希望他將來能考個仕途有大出息,哪能靠砍柴進去讀書,這可是會讓人笑話的。”
丁香暗笑,原來二嬸不僅是心疼玉森砍柴太辛苦,更擔心的是被人笑話,真不知靠自己的本事幹活搏個讀書的機會有什麼值得可笑的,難道拿著白花花的銀子往桌上一摔就會被人瞻仰?
丁香懶得跟陳氏扯這些,在陳氏伸手準備捶門之時,丁香將她一拉,“這是書院不得喧譁,你捶門就不怕蘇老先生再也不收玉森了?走吧,玉森讓我把你拉走,表明他心意已定,兒大不由娘!”
陳氏鼓著腮幫子,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玉森從小就主意大,現在已經十一歲更能為自己做主了,確實兒大不由娘。
丁香挑起擔子說:“二嬸,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家給玉森收拾棉被和一些必需品吧,他今夜就要住在書院。”
她本以為陳氏不會搭理她,沒想到陳氏卻緊跟上來,說:“你不是過個十日就要訂親麼,來年就要嫁做他人婦了,怎麼不見你買些喜布做喜鞋和喜被?”
經陳氏這麼一提醒,丁香才想起還有這些事要做,可她不想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拙劣的手藝,便笑嘻嘻地隨口一說,“魏大山說了,他不需要我做這些。”
丁香覺得這是小事,到時候偷偷找人幫著做就行了,不必為此事擔憂。
沒想到陳氏聽到這話像是吃了炸藥,“啥?魏大山還跟你說這些?哎喲喲,他這還叫男人麼,真沒骨氣!對了,即便他說不需要你做這些,你也不能當真不做啊,這可是女人的本分,哪個姑娘嫁人不是這樣,難道你想一進門就讓公婆挑理?”
丁香實在不願說這個話題,難道不做針線活就是不守女人的本分了。“那個……二嬸說的也是,我考慮考慮,我先走了啊。”
陳氏卻緊跟不捨,非要和丁香相伴一路回家,這一路上還一直嘴碎地說魏大山這兒不好那兒不好,接著又說丁香嫁給魏大山其實還是有些配不上魏大山。
丁香都聽糊塗了,在陳氏眼裡魏大山有諸多不好的地方,可最終還總結一下非說她配不上魏大山,那她在陳氏眼裡到底是有多差啊!莫非真的只配去燕子嶺了?她知道,陳氏無非就是想表達她比不上月季,嫁的男人也遠遠不及月季將來要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