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會在如此小的年紀去費盡心機接近我……他對我並沒有惡意……在那裡……沒有寵,沒有愛,沒有地位的人……是沒有資格活著的……我對他也只有憐惜……”
未央湖水榭,華燈甫上,華服雲鬢、奼紫嫣紅,那描花檀木桌上,放著各種精緻的菜餚。司寇郇翔與魚落二人首席而坐,左手處是獨孤郗徽與一個臉帶面紗的女子,右手處是安樂王一人。眾人臉上都掛著和諧而恰到好處的笑容。
不遠處的,飄逸的琴音嘎然而止,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與雜亂的叫喊聲。
御林軍侍衛遠遠地跑來,走到安樂王身後的錦御身邊,附耳回話,卻被首座的司寇郇翔打斷了。
“那邊如此噪亂,出了何事?”司寇郇翔瞟了侍衛一眼,隨意地問道。
那侍衛連忙上前一步,跪在首座前:“啟稟皇上,是居住在未央宮的月國公子,被我等圍在了流然亭。”
“如此小事也須回報嗎?既然已經圍住,還不快帶回未央宮。”安樂王玩著手中的杯盞,頭也不抬地說道。
“是是,圍……圍是圍住了,可那公子狂躁無比,如今站在流然亭的臨水的石梯上與眾人對峙著。曉雙姑姑與方神醫都不敢動他,生怕再驚了他。”那侍衛面有難色地說道。
安樂王猛地站起身來,一臉狂怒:“豈有此理!”話畢後,轉身朝流然亭走去。
獨孤郗徽嘴角露出一個謙和的微笑,對著首座的司寇郇翔說道:“未曾想這空了十多年的未央宮,如今也已住上了人,不知住的是什麼人,可否同去看看?”
司寇郇翔斟酌了一下,笑道:“朕還未曾見過樂兒從月國帶回的客人,一同去吧。”話畢後司寇郇翔抬手撫了撫身旁魚落的被湖風吹亂的髮髻,“南兒累了嗎?若累了……朕先讓他們送你回去。”
魚落垂下眼眸:“南兒想隨皇上一起去看看。”
司寇郇翔寵溺地笑笑,站起身來,拿過宮人手中的披風,仔細地披在魚落的身上後,旁若無人地拉住魚落的手,朝流然亭走去。獨孤郗徽與那臉帶面紗的女子緊跟其後。
一陣風吹過,訾槿似是有點冷。她撫了撫胳膊,血染溼了她的衣袖:“魚落……要下雪了嗎?……怎麼那麼冷?”的4c
“不是,是颳風了。”曉雙眼眶微紅,壓低聲音哄道。
訾槿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魚落知道韻染嗎?……我認識她,她是君凜的側妃……她率直、天真、甜美……她說活著真累……她說那裡很冷很冷……她說我們不醉不歸。那樣美好的女子怎會成了那般模樣?怎會成了那般模樣?魚落……我好怕……我好怕終有一日我也會成了她,我也會和她一般瘋癲至狂……所以我想走,所以我要逃,我等著爹爹來接我……我期盼著爹爹全勝回來接我……可為什麼……可為什麼……”
“將她給本王拉上來!”安樂王滿面鐵青地怒視著訾槿。
訾槿微微側臉,那雙毫無焦距的眸子,藉著燈光掃了安樂王一眼,而後面無表情地在人群中尋找想要的身影。
安樂王滿臉的陰霾,迅速朝前逼近兩步。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訾槿大驚猛地退後兩步。
待安樂王看清訾槿後,瞳孔微微一縮。月光下訾槿的臉灰白一片,毫無生氣。那雙本該炯炯有神的眸子,黯淡無光,毫無焦距。她比來時還要瘦弱得多,彷彿一陣風便可以將她颳走。那本該紅潤的嘴唇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那臉上再無往日的笑顏與靈動,青色衣衫上血跡斑斑,彷彿一具行屍走肉的死人。
安樂王心中波濤洶湧,只才幾日……只才幾日,她怎會成了這般模樣,她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小啞巴!本王命令你……趕快上來!”安樂王怒喝一聲,尾音輕輕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