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你，並且，愛你。

張希希：雙生花（3）

當晚就把景和叫了出來。

我們站在他家樓下，高高的樓房投下巨大的黑影，路燈昏黃，打在地上拖出長長的陰暗，微微燥熱。我第一次如此認真而仔細地望向景和，沒有躲閃的目光。走過的路人好奇地看著我們，沒有任何顧忌。

景和似乎明白我要說什麼，搶先開口。

不要。我確定我要的是什麼。

你和濛濛不一樣，你比她明朗。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愉快，很放鬆，也很，平等。

一直以來我都把濛濛當作妹妹，再沒有別的。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似乎是一個世紀的沉默，漫長的空白。

很久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我望著他，許久，才說，我知道。

哽咽，不能發聲。

可是，濛濛喜歡你，你不僅僅是她的哥哥。你不知道，我和濛濛是一樣的，我們是雙生的花朵，我們有一顆心，相同的心。我很愛濛濛，我再也不會遇見這樣的女孩，與我有相通的呼吸。濛濛脆弱無辜，所以請你不要傷害她。如果你傷害到她，便是傷害到我。我絕對不要看見她難過。我，從來只是把你當濛濛的師兄看待而已。我欽佩你，如此而已。

決絕離開，沒有迴轉身。我害怕景和看見，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景和，雖然第一次看見就喜歡的少年，但是我想濛濛對我來說還是更重要的吧。

至少在那一刻，我如此以為。

濛濛比賽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脫胎換骨。

戀愛中的女孩子很容易就看得出來，那種煥發出來的神色飛揚，平增無限嫵媚。

因為和景和的戀愛，濛濛與我在一起的時間逐漸減少。

話裡總是景和如何，多少小小的甜蜜幸福，緊緊纏繞。

寫了一半的小說，自然也停掉。因為濛濛需要時間去寫給景和的情書。

我一個人走在校園裡，看見樹木在微風裡搖晃，在我身上投下斜斜的影子。我聽見花朵在緩慢開啟，帶著時光流過的聲音。有時候我抬頭張望，被陽光刺傷，睜不開眼睛。我看見景和同濛濛，手腕上繫著同樣的紅色繩子。

景和。我回避他，迴避他那些眼神，有傷害，亦有痛心。我想只要有濛濛的笑容就足夠了。傷害已經造成，就讓它過去。我相信時間可以彌補，濛濛的美好，亦可以安慰他的傷口，慢慢癒合。

濛濛，你是我雙生的花朵。只要你幸福，便是我的幸福。我們生長在同一株莖上，分享同樣的嫩葉和鮮美的汁液，開出嬌豔的兩朵花。濛濛，當水分流過我們的身體，我們有一樣的清澈的呼吸和感應。

濛濛，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那應該也沒有過很久，濛濛在課間忽然坐到我面前來。

對不起，我們分手了。她說，但是並不看我。景和，只是將我視作妹妹。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濛濛……

我早知道他喜歡你，她打斷我，彷彿下定足夠的勇氣和決心。其實我早就在圖書館看見你們。我故意跟你說我要告訴景和我喜歡他。我知道你會放棄。但是現在我才明白，即使我和他在一起，也沒有任何意義。對不起。

有巨大的眩暈向我襲來，我望著濛濛，看她嘴唇張合，而我身處空曠之中，茫然。

濛濛，我一直以為我們是雙生花。

濛濛，我終於還是失去了你。

畢業那天我們到學校去拍集體照，熱。蟬鳴的聲音一直持續。從凳子上下來的時候大家都滿是疲倦，渾身汗水和僵持的表情。

濛濛走到我身邊來，悄無聲息地將一本粉色的紀念冊塞到我手裡，表情安靜，眼眉低垂，我看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