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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上,然後再花三天時間運抵高原。

阿布都曾提議坐計程車回飯店,但摩頓森堅持省錢,因為每次付訂金時,鞋盒裡盧比驚人的驟減速度嚇到了他。滿街都是沒裝消聲器的摩利士黑色計程車,兩人努力穿梭在車陣和悶熱的尾氣間,不到四公里的路走了一個多小時。

回到飯店後,摩頓森連夏瓦兒都懶得脫,就把一桶一桶的水往頭上倒,勉強沖掉一整天奔波所沾染的塵土,然後趕到裁縫店去拿做好的衣服,以防曼佐爾早早關門去做星期五的晚禱。

摩頓森到店裡時,曼佐爾正在用煤炭加熱的熨斗熨他的夏瓦兒,一邊跟著外頭的音樂哼著烏爾都語流行歌。音樂從走道另一頭鞋店的收音機傳出來,在建築物間迴響著,間或伴隨著幾家店面打烊時拉下鐵門的吱嘎聲。

摩頓森套上帶著熨斗餘溫的燕麥色乾淨上衣,衣服仍有點皺,勉強遮住重要部位,然後又穿上寬鬆的新褲子,繫上“阿扎爾棒得”(腰繩),打個緊結,轉身讓曼佐爾看是否合身。

“巴哈特喀拉不(太可怕了)!”他撲向摩頓森,抓住吊在這個異教徒褲子上的“阿扎爾棒得”,把它塞進寬腰帶底下。“這樣穿是禁止的!”曼佐爾告訴他。

曼佐爾用衣角擦了擦眼鏡,看著重新綁好的長褲,仔細檢查摩頓森的全套服裝。“現在你看起來像半個巴基斯坦人了。”他說,“我們要不要再試著祈禱一次?”

曼佐爾把店門關上,領著摩頓森走出來。黃昏的太陽即將西沉,順便帶走了一部分悶熱。摩頓森和裁縫手牽手走向清真寺。

在路的兩旁,男人們三三兩兩走著,路邊的店鋪紛紛打烊關門。

當他的祈禱聲跟周圍的祈禱聲匯合在一起,他突然意識到:在巴基斯坦待的日子裡,只有這一刻,沒人把他看成外人。

又一天結束了,不知前方會有什麼樣的轉變在等著他?

第10節:艱難的回家路(1)

七 艱難的回家路

這片嚴酷又美麗的土地,

白雪覆蓋的巖峰林立,冷冽澄澈的溪水奔流,

濃密的柏樹、杜松與梣木共存。

你眼前所見的一切皆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無法與此地或與你分離,

因為我們只有同一種心跳。

——《格薩爾王傳》

黎明時分,阿布都的敲門聲響起時,摩頓森已經睜著眼睛躺了好幾個小時了,對學校事務的擔憂讓他無法安然入睡。起身開啟門,眼前的情景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獨眼老人正捧著一雙擦得乾淨發亮的鞋,等著他試穿。

那是他的網球鞋。顯然阿布都是趁摩頓森睡覺的時候,花了好幾個小時縫補、刷洗、擦亮他那雙又破又舊的耐克球鞋,試著把它們變得尊貴些,讓即將開始漫長艱辛旅程的主人能驕傲地繫上鞋帶。阿布都銀白的鬍子在為鞋子補色時被指甲花染料染成了深橘色,宛若一簇跳動的火焰。

摩頓森喝完茶後,用冷水和最後一小塊藏雪牌香皂簡單沖洗了一番。他整個星期都小心分配著使用香皂,到今天剛好用完。阿布都背起了裝著他隨身物品的揹包,摩頓森沒有爭搶——他知道如果試圖把揹包拿回來,一定會引起阿布都的激烈反對——然後他依依不捨地跟樓頂那間“禁閉室”道別。

看著自己腳上鋥亮的鞋,以及阿布都看到他儀容光鮮的開心模樣,摩頓森同意僱輛計程車前往拉加市場。殖民時期的黑色摩利士汽車在沉睡的街道上緩緩前行,這是大英帝國勢力殘留在拉瓦爾品第的遺蹟。

雖然市場還沒開門,路上只有微弱的燈光,他們還是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卡車。20世紀40年代,當巴基斯坦還是英屬印度的一部分時,軍用運輸卡車都是這樣的貝德福德卡車。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