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贊助費的事,那位父親想提但不好措辭,在他為難之際,老校長自己提了出來,主動退給他百分之八十的贊助款。
鮑在洪的為期四十幾天的高中生涯,就此結束了。
別的“贊助生”雖也有惡習,但比鮑在洪要輕微的多。從此肖正水的班級一直平安無事。肖正水以後每提到這一段,都誇貝芝是好樣的,為班級除了害。在貝芝的記憶裡,自己還從沒做過什麼稱得上是“引以為豪”的事,這一次幫馬長龍,她覺得應該算的。她很快活,也很自豪。青姐還專門和她在小賣部裡間做菜慶賀了一下。
可是清明剛過,青姐不在學校待了,小賣部是找不見她了,更別說來宿舍和貝芝聊天了。少了青姐的十六中,貝芝總覺得空落落的。聽說,青姐在貝芝來校之前,結識了一位來學校幫助軍訓的部隊教官;二月裡,青姐打聽到他就在中谷縣松崗路的部隊駐地,就去找他了。青姐不聲不響地一去不歸,大家覺得是出了事了。青姐的哥哥及家人去松崗路找了,也問了部隊的人,沒有結果,他們最終還是報了警。警方詢問來了教官調離後的去向,已經尋查去了,結果怎樣,還未可知。
說好去爬山看好景緻的,青姐卻不見了人。貝芝發現一時找不見青姐了,抽一個週末不回家的機會,約了幾個同宿舍的人去看了那處好山水。
山的名字有好幾個,但叫得最多的是杯山,因為它山頂有一個湖泊,象個盛酒的巨大的杯子。杯山在地質構造上就與周圍的山巒有很大的不同,它的岩石基本是棕色的,個別也有深灰色。山上的高大樹木只有兩種:松樹和槐樹。貝芝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是槐花盛開的時候了,滿山的清香讓人有飄飄預仙之感。但貝芝高興不起來,她深深地為青姐擔心著。她原先以為自己很瞭解青姐,但現在看來她錯了。在青姐對她說過的話中,竟從來沒有出現過關於那個教官的話題。
她朦朧地意識到,在以後的歲月裡,她貝芝不能夠想得通的事情可能還會遇到很多。她已經隱約地覺察到了,世界就是一個謎。
十六中的學生,大都是三四天就回一趟家,為的是從家裡帶食物來,有帶饅頭的,有帶煎餅的,鹹菜也都帶一點;菜沒法帶,只能從學校伙房買大鍋菜吃——實際上學生中來買的很少,因為那味道……這麼說吧,沒人敢恭維。伙房的“烹飪水平”倒也終究有所改善的,但那是貝芝這一級上了高三以後了。
十六中農村學生多,伙食狀況是城市學校的學生不易想象的,有的場景也許真的有點“希奇”。每到飯點,學校伙房負責給學生們把送來並仍在大蒸籠裡的乾糧餾熱了。
至於做菜的廚房,是個小屋子,門開向設大蒸籠的大間,向南對著外走廊開著一個視窗,學生們可以從那裡交錢取菜。這廚房由教務主任的老婆在裡邊掌勺,她不管是做炒菜還是做湯菜,好象都是燒熟之後放才一點油花花,表面看是有油水的,底下卻是“水貨”。她還往往把火候弄得太過,什麼營養啊、味道啊,談不上的。一位退休老教師的老伴看不下去了,自己在自家廚房為學生們做點大鍋菜,價錢實惠,味道也可以,算是很大的善事了。貝芝就常去買她做的菜吃。
這天她去老太太廚房打菜,剛好馬長龍也去了。貝芝看到馬長龍褲子口袋裡塞了一本書,出於好奇,她問他是什麼書。馬長龍掏出書來遞給她,說:“你可以拿去看幾天。”
那是一本《徐悲鴻素描》,貝芝一看就很喜歡。馬長龍會畫畫,這在十六中已經是公開的事實,大多數人是透過他的黑板報插圖知道他有繪畫才能的。貝芝今天透過這本書,一下子對素描產生了興趣,當即提出讓馬長龍教她。他考慮了一下,答應到暑假的時候跟她說說要領。
可是真到了暑假,貝芝被爸爸安排去老家陪奶奶,這也是她很樂意的。而且,馬長龍去了